一切像在做梦,唐良晏宁愿是在做梦。
霍泽渊站在他背后,长臂扶在他的肩膀上。注视着皮囊腐败的无名尸,神色平常。
“你认识?”他只以为是个同唐良晏相熟逝去的友人,虽然看着服饰眼熟,但终归是太破烂了一些,浸了血,还残破,絮絮囔囔成了一团塞着棉花的裹尸布,尸体又被发现在这个地方,让他一点也没有怀疑这人他其实也认识。
唐良晏的肩膀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瞬,肩膀上扶着他的大手用了些力气。他轻喘了一口气,似喃喃自语:“他是大熊叔。”
“……谁?”
霍泽渊和薛瑜异口同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唐良晏没勇气再念一遍大熊的名字,他伸出手,摊开掌心。那块紫皮糖聚焦在灯光下,散发一片安详的气息。
“这是我给他的,塞进他内兜里的。还有他的鞋,这双白鞋我见过。”
这为得出死者身份提供了强有力的证词。但就是这份肯定,却引起了新一番迷雾。
不该死在这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霍泽渊皱着眉蹲下身子,把手电筒递给身后的薛瑜拿着。为了节省资源,他们的所有电源非必要时刻一律遵从能少用就少用的原则。现在手电筒到了薛瑜手中,他下意识将手电筒的光笔直向上照彻天花板。
“他是大熊吗?这地方……我没看错的话可是有顶的。大熊是从悬崖边上掉下来的,怎么可能掉到这个地方来?”
霍泽渊锤了他一拳,“光!”
薛瑜吓了一跳,急忙将光照了过去。
眼下唐良晏抱着这具尸首,霍泽渊解开他的衣服扣子,开始检查这具身体的伤口。被霍泽渊甩掉的大部分蛆虫正不遗余力的往回爬,地上白花花一片蠕动的虫子。霍泽渊毫不在意,扯开这具尸体最里面的衣衫,只见他胸口处浮现着一些斑块,斑块不抢眼,只因尸体肚皮上竟还有一处狰狞的伤口,伤口处发着幽绿,切口整齐,皮肉外翻,能看得见肠子,还能看见伤口处的蛆虫从腐烂的肉里翻滚,白色的肉虫在枯瘪的暗红色肠子里穿梭。
唐良晏瞳孔骤然一缩,目光灼灼注视过去。“这么整齐的豁口,是人为的……”
霍泽渊没有言语,默默将尸体翻了个面,背后肩胛骨几处碎裂,脊柱缺了第三节,肱骨断成几截套在棉裤,背部肌肉被压成了一层薄薄的肉泥,和大地粘连了一部分,隐约已经能看出骨架。总之,这具尸体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人样,丝毫看不出他生前的一点模样。
薛瑜被生理性气味刺激的吐了好几次,恶心的胃酸都快吐出来了。唐良晏没一会也坚持不住,手撑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只有霍泽渊状态要好很多,但他明明才是离尸体最近的人。
在薛瑜和唐良晏吐得灵魂和□□快要分离的时候,只有霍泽渊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他又查看了几次,说:“你们谁还记得一开始的时候大熊死亡的姿势吗?”
薛瑜道:“不就是在那个空里,然后仰着,一条腿搭在一边的棺材上……”
“你躺下,尽可能还原出来。”
薛瑜低头看了看肮脏的地,想拒绝又深知拒绝不了。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嘴贱。
然后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满腹牢骚的躺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躺下之后离尸体更近了,空气里臭极了,死人的味道在坑洞里弥漫,睁着眼睛辣眼睛,开口说话拉喉咙。薛瑜面如死灰,捂着鼻子愤怒:“奇怪了,这味道怎么这么大,离前面的享堂挺近,怎么咱们刚才没闻到?!”
“咱们过来的时候没下到坑里不是也没闻到?我觉得可能是这块地形的原因,这个坑聚气,腐尸的味道不容易飘出去。”
薛瑜痛苦的点点头,翘着一只脚到旁边的棺材上,歪头一看,还有蛆。
幸好唐良晏及时将它踢走,他如释重负,摆正头颅,目光望着头顶黑漆的天。手电筒在他身上照着,这很方便薛瑜看东西,四周都是亮堂堂的,就是看霍泽渊和唐良晏的脸时,因为正处光的来源,逆着光,看他们需要眯着眼,可能会有重影。
但不得不说,躺着真是舒服。霍泽渊让他起来时他还一脸不愿意,总之时方便了自己,霍泽渊也就由着他躺。
霍泽渊和唐良晏站在他的头顶,应该是在分析大熊坠落的场景。由于是死者身份和死亡地点发生了冲突,霍泽渊尽量让自己的分析和死亡位置挂上钩。这么左思右想,还真让他发现了点什么。
他们两个先是窃窃嚓嚓一波,霍泽渊先开始简短的阐述自己的观点:
“倘若大熊坠落的姿势真是按照薛瑜的这个躺法,背部着地。那么尸斑应该会出现在他的背部。但是现在大熊尸身上所有的尸斑都在胸口处,在正面。这就说明他的尸体被移动过。还有这的血液喷溅,可以将他后背摔成那样的悬崖一定不矮,但是你看他最初尸体的位置,四周干干净净,只有少量溅到旁边棺材侧边的血液。甚至不如咱们在甬道中见过的那个出血量大……”
甬道、坠落、淋漓的鲜血、找不到的尸体……
霍泽渊忽然想到了什么,唐良晏也露出顿悟的精明,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