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秽,顾名思义,指山中不干净的东西。
黄成伍这些年地质勘查过许多座山,听人提起过不少关于山中阴气聚集成鬼的故事。阴气即是秽气,但见山秽竟是猩红血水的,这还是头一遭。
黄成伍觉得这地方有些邪气,他看明白戴教授是想过去对岸的,说不定还要沿着血水的痕迹溯源往上找,黄成伍不信鬼神之说,他此刻的大脑疯狂运转,权衡利弊是否有这一程的必要。
第一,他开始思考这红色的液体究竟是不是鲜血。味道是很接近的,但是毕竟没经过检验,很容易让人产生先入为主的错觉,且看这种鲜血的汇集模式,除非山上有大量新鲜的死尸,否则根本不会像这样源源不断。除此外,他又考虑这如果不是鲜血,那么山上就可能存在某种经过雨水作用后可以产生类似鲜血气味的物质。这两种结果都是黄成伍愿意冒险去看一看的。
第二,则是面前的戴教授,他人在学校的时候就收获了“古董牌学究”的称号,并且出了名的爱钻研山中令人避之不及的诡异现象。他半夜敢一个人自己出来,就说明他来到玉城的目的本身就是不简单的,他肯定是早就听说了这山会流血的事,半夜就好奇的挨不住了。现在劝他回去,难如登天。
这些想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黄成伍清楚这条路是不得不走了,于是果断了答应了戴教授进山看看去的邀请。二比一的票数赢了王洪,他也只好苦哈哈的跟着。
河水说深不深,最中心的位置没到了戴教授的胸口,黄成伍个子高,急先锋探路防止踩到水底滑腻的泥土和松动的石头,还得一手紧紧拉着戴教授以防他被水冲倒。
一来二去,难免不小心没站稳呛上几口水。
河中心的水因为掺了汇入的血水,血水被稀释的薄红,黄成伍边呕边往前走。
总算是到了河对岸。
时间逼近凌晨四点,乡间夜晚最后的黑暗就是此刻。
黄成伍缓了一会,后悔道:“早知道等天亮了再来好了,这雨现在小了点,估计天亮了就不下了,咱们还能有村民带路……”
“对了教授!”黄成伍忽然想起来,“你出门的时候看见村长了吗?我俩找不见你的时候去敲了村长的屋门……”
“那门没锁,一推就开了!”王洪见黄成伍没力气了,接话岔道:“我们进屋看了,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你说村长和她媳妇大半夜不睡觉能去哪呢?外面雨这么大,什么事能这会出去?不能是村长媳妇想去厕所,村长陪她去了吧。”
王洪说着说着哈哈大笑,黄成伍看不惯的抬腿踢了他一脚,“那你那会怎么不去茅楼看看!”
要说年轻人就是没心,两人你来我往的斗斗嘴,好一会才发现戴教授脸色凝重。
黄成伍和王洪对视了一眼,王洪试探着问道:“怎么了叔儿,你是不是累了?”
戴教授摆了摆手,催促两人歇好了就继续出发。他们果然是要沿着血水流下来的路往上走。上坡的这段路竟然很平坦,戴教授忽然的凝重让两个年轻也不再讲话。黄成伍亦步亦趋走在最后,心想戴教授估计知道些什么没和他说。
但愿没说的这些不会将他们带入危险之中。
……
等天微微擦亮时,视线虽然还是昏暗的,到底要比深夜完全的漆黑要好很多。
黄成伍的手电筒过河时有点进水了,亮起来的光偶尔一闪一闪的,见天不是那么黑了,他干脆收起手电筒,跑到最前面来路,这样一来就要快很多。
终于,沿着地上的血水,他们在一处长了几束沙棘的山体边,找到了它的发源。
血水依旧从墙体里汩汩的向外渗血,铁锈味在这里重的不能再重,呛的王洪隔夜饭差点全都吐出来,扶着墙缓了好一会,才捏着鼻子躲在黄成伍身边。
而黄成伍此刻所有的精力都被眼前这块渗血的黑色山石吸引走了。他的手掌摁在石头上,不知是血还是石头的温度,摸起来是很温润的手感,细腻的宛如南方雨后新生的肥厚蘑菇。
更像摸了一把夏夜清凉的月亮。
“这,这太奇怪了,这块石头和它旁边的一点区别都看不出来,怎么就这块往外渗血!”
戴教授更是直接痴迷了,他疯狂的眨着眼睛,热泪从眼眶中接连不断的坠落,嘴角不知是哭是笑。
“成伍,我又见到它了,我总算见到它了。”
戴教授嘴里的话让黄成伍听不明白。
“我……我找了快一辈子了,你摸,这块有血出来的石头,是不是要比其他地方的摸着凉?不是凉,不是……是温凉,你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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