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家族兴旺才是一等一的重要。”秋月叹息道。
“只怪我，小时候不懂事，冲撞了夫人，害她......”李秋华语气哽咽，秋月连忙安抚。
“不然，为何我李家至今一个男丁都没有。”
“夫人如今年岁大了，家里的小娘们要是能给父亲多生几个子嗣，那可真是我李家的大功臣。”李秋华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是呐。”秋月感叹道。
“姑娘，说来也奇怪，府里的几个小娘正是大好年华，怎么肚子一个有动静的都没有呢？”秋月疑惑的问道。
“哎，可惜是没有缘分吧，只希望府里能尽快有好消息吧。这偌大的李府哪能没有继承人啊！”主仆俩叹息着离去。似是完全没有看到花团锦簇背后的人似的。
兰馨听了全程，怔忡的站立在那，好似李秋华的言语触发了她什么。
曾经的她，似乎听阿娘说过一些什么事情，懵懵懂懂的没有听太懂，现在忽然有了怀疑。
她感觉自己好像触摸到了什么，但是同时这个真相也让她恐惧。
但是，忽然想起这几日的打骂，又想起身边的其他姐妹到了年纪都被配了府里的奴仆，让自己的孩子又成为家生子，兰馨有些不甘。
阿娘原本是良民，大乱时被家里人卖给人牙子，本就不是天生的贱籍。自己被迫成为家生子，已是无法改变，难道此生只能委身于其他贱民，再继续生下贱民么。
和园？
和园是夏氏的禁地，她永远不会去那处，没人知道主君为何让那处荒废，但也不让拆了重新建造新的房屋。兰馨觉得，她可能想到了什么。然后脸色忽地一变，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
又是一年中元节，夜里，李秋华来到和园给母亲烧纸。
不敢烧的太旺，不想引来不该来的人，扰了母亲的清净，也耽误了自己的事情。
李秋华知道兰馨是个聪明的，在夏氏眼皮子底下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这段时间以来，在自己与庄子那边双方暗示明示下，她应该已经意识到突破口只有李秋华以及...和园。
老辈的故事已经讲给小辈，能利用的当然需要利用。等烧完手里的纸，李秋华只默默跪着，不曾离开。
有脚步声传来，兰馨来了。
李秋华转头，看着她，并不说话。
兰馨走上前来，把手里的纸钱放入火盆里，拨动一下让火继续燃烧起来。
等纸钱烧完的过程中，两人并没有说话，之后兰馨磕了三个头。“为什么？”看着兰馨的动作，李秋华问道。
“二娘你自小金尊玉贵，自是不会看到我们这些奴婢的。”想起那件事，兰馨依然带着恨意，但是想到今天过来的目的，调整了一下口气，继续说道。
“二娘，在你七岁的中秋那年，我阿娘去给主君送参汤被你瞧见了，你当时要仗打我阿娘，是被娘子拦住的。”
“我当时出来求情，我跪在你面前磕头求饶，但你却揪着我的头发不停地扇我的脸，你身边的人在旁边扇我阿娘的俩。”说到这里，兰馨看向李秋华。
李秋华从小就狠毒，打骂奴仆从来不手软，只针对夏氏母女的人。
“二娘，那时的你小小年纪却是真的狠。”兰馨说道。
“要不是娘子拦住了你，我们那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去。我阿娘一直叫我要恭敬娘子，自从娘子牌位从祠堂被撤走之后，我阿娘每年中元节都会偷偷带我来给娘子烧纸。”
兰馨说了这些，便不再言语。
她说的这件事，李秋华倒是记得，母亲从小也教育过她多次，要谦和稳重，不要苛待他人。母亲拦住的何止这一次。
但是其他的话，李秋华一个字都不信。
她李秋华再狠毒，一个几岁的小娘子动手打骂几下，不疼不痒，又什么时候真正的杀过人。而那些人的手段才是真正的狠毒。
至于兰馨跟张嬷嬷有没有给母亲烧过纸，既是偷偷的，那又有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是，她今天要配合兰馨。
“我记得，我儿时确实娇蛮，我母亲总是让我处事温和，是我那时候不懂事。”李秋华缓缓道。
“兰馨，难为你还能记得我母亲。”
“娘子是个顶好的人，我很喜欢娘子，她要是身体好，要是没有你外祖总是搅合府里的事情，影响了她与主君的关系，娘子肯定能活到现在，你肯定也会有其他的弟弟妹妹，府里一定比现在热闹。”兰馨状似叹息道。
夜深人静，除了二人的说话声，不远处似乎也有微弱的响动，李秋华知道差不多了。
她不愿意再继续配合下去，无法再多说一句，只能拍了拍兰馨的肩膀，先行离去了。兰馨不着痕迹的往后方看了一眼，也随后离去了。
回到西院的李秋华，把头埋在被子里，努力的控制着身体的颤抖。她真的恨自己的无能，竟然在这种时候去扰了母亲的清净。
她恨自己不得不与兰馨联手，两人在今晚真心掺杂假意的扮演了这么一出。
她觉得自己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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