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长安各茶楼中说书人又有李秋华新的谈资贡献给茶客了。
“这小娘子已年十八,目前竟一个上门说亲的都没有,她家如此高的门楣,堂堂嫡姑娘竟无人求取,列位看官如何看待此事?”
底下有人起哄道,“谁敢娶这个恶妇?还是个尼姑,这尼姑能嫁人么?”
“诸君有所不知,这小娘子并未拿到度牒,乃私自出家。”
“哈哈哈哈哈,那不就是野尼姑?”底下那人嘲笑道,瞬间满堂哄笑。
“阁下不可如此言语啊,实在是不雅。”说书人装作严肃说道。
“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后续。”底下那人不耐烦的催促着。
“听说,高官父亲都亲自出马去找寻合适的学子,从国子学到太学到四门学都找遍了,至今尚未有下文。”
说书人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现在学子们都开始请假不上学了,真真是害怕被选为这家的乘龙快婿了。”
“我看呐,这老父亲还是放弃选择贵族郎君吧,找个陇上的农夫吧。”那人嘲笑起来。
坐在角落位置的李秋华两人听了个全程。
秋月紧咬着牙关,浑身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原来,这些人每天就是这样侮辱姑娘的?堂堂三品官员府里的贵女,也敢公然嘲笑,虽未提及真实姓名,整个长安谁人不知他说的是谁。
此时李秋华带着帏帽,秋月看不到她的表情,心理替她委屈极了。
李秋华也愤怒,倒不是因着这些话,她无法理解父亲宁愿搭上他自己的名声也要毁了自己。
李秋华无需去查证就能断定这就是夏氏母女的手段,贵族中自然是他们亲自下场,找几个搭子一起做做戏,哪个大户人家没点腌臜事,踩着对方的点子上去编排李秋华,自然能让对方同仇敌忾。
李秋华被扔到庵里三年,无人能替自己辩驳。
除此之外,这市井坊间便是借助百姓对贵族秘事的好奇心,买通这些茶肆说书人长期宣扬,这样两条道结合起来,名声早就臭不可闻了。李秋华为何愤怒,自己的亲生父亲、当朝吏部尚书,但凡愿意制止夏氏母女的行为,在贵族中帮着辩驳一句,整顿一下茶肆的言论,自己如何能被辱骂到如此地步。
父亲到底在想什么?
看着底下一直出声附和的那个茶客,很明显这人与那说书人是一唱一和做戏呢?
无法再继续坐下去了,今日得允能出府置办些女儿家物什,不该再这里受这些侮辱。
楼上雅座上的客人看着底下起哄那人,眼神冷厉。
看那人吃完茶吊儿郎当的离去,放下茶杯,对身旁的侍从说道:“景云啊,我看你挺寂寞无趣的,要不给你找件事情做?”
景云:?
午后,阳光灿烂,在闹市旁的小巷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的拳打脚踢的声音,伴随着还有人发出的呜呜痛呼声。
李秋华两人正逛到此处,听见如此动静下意识的转头去找声音的来源。
那条巷子处在闹市旁,却被遮掩的实在,往来的人们基本不会向此处看来。
巷子口有个锦衣郎君背着光散漫地站着,细碎的光晕从挺拔的周身蔓延开来,巷子更深处一个身形利落的小郎正用力踹着地上蜷缩着的...麻袋?一脚一脚的用了十足的力气,但也没忘保持着优雅。
忽的,站着的那人身形稍动,转过身来,银冠黑发,面容如玉,原本如雪般冷冽的眉眼,看清眼前之人后,竟柔和下来。
稍顿,面容上又浮现些俏皮。
朱唇轻启,道:
“哎呀,被发现了!”
......
长夜漫漫,李秋华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回想起白天那个男人看到自己光天化日之前当街行凶被人发现,却丝毫不慌,唤了正忙着踹人的小郎,两人一步一步地向着她走来。
看着这个男人周身气质清冷却吊儿郎当的晃悠着,就那样逆着光走到自己面前,还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起自己的衣袖,扯向一边站定。李秋华不知道为何毫无反抗,也未言语。
刚站定,男人就示意自己向那个巷子口看去。
麻袋里面爬出来一个人,正惊恐的四下环顾,发现没人才可怜巴巴的蹲下来,查看自己的伤势。
看清那个人,李秋华怔住了,那不是刚才在茶馆的那人吗?
这是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看向身旁的人,才发现两人离的如此之近,这人身上的冷香沁鼻,十分好闻。
男人望向她,深邃却透亮的眼神里有着...温和?却什么话也没说,笑眯眯地带着旁边的小郎缓步离开了。
小郎边走边迷茫的回头看着,像是不理解为何这么快就离开了。
李秋华很确定这个人认识自己,而且很有可能他们是在为自己出气,才去殴打茶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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