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啊,若是夏氏真的把自己随意嫁出去,和离倒也是个法子,只要她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待酒气散的差不多时,两人就结账离开,走时手里便提了一壶酒。
东市道路极宽,车马虽多,但也通行无阻。李秋华闲适的逛着,忽然瞧见了熟人。
这不是东阳舅舅么?
靳东阳倒未瞧见李秋华,他还在铁器铺子里,一旁的商贾毕恭毕敬的跟他说些什么,这人矜贵的站着,比旁人伟岸许多。
李秋华站在铺子外头看了一会,没有打算进去说话,虽说二人过往无甚交集,但不知怎的,总是能遇着。
继续向前走去,无意转头时见着对面赁驴行门前有一人身形十分眼熟,待定睛一看,李秋华不由得瞳孔一缩。此人竟是那车夫。
混沌的大雨里,泥泞的水塘边,倒塌的马车,还有沉在浑浊泥水里的秋水。记忆忽然那么鲜活的出现在眼前,恨意上涌,李秋华抬腿朝对面跑去。
秋月见她毫无征兆的朝道路另一边跑去,在往来的马车里穿梭,吓得连忙追去,所幸无人敢在集市里驾车,马匹都由车夫牵着,李秋华跑过时惊动马匹打个响鼻,附近的人倒是看了过来。
待靳东阳看清道路中奔跑的人时,不知怎的,虽是第一次见李秋华这般毫无规矩的模样,但一点都不觉得诧异,这样才像他在各说书人嘴里听到的形象。
上回宴会上的那个鹌鹑样儿,一点都不合适这小娘子。于是饶有兴致的站在门口,瞧她到底要做甚。
李秋华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车夫,在还有段距离时,那车夫却套好了一辆驴车,离开了铺子。
顾不得身后的秋月,朝着那车夫离开得方向,逆着车道跑,一路上自是引人侧目。
那车夫离开东市后便上车赶车往那春明门去,李秋华一路跟随,但等那车夫出了城门之后,便有些犹豫,两个女娘不敢就这样出城,又不知这车夫要去往何处,这可如何是好。
朝身后看去,秋月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先前她在好奇姑娘为何忽然要跑的时候,顺着前方也瞧见了那个车夫,于是也卯足了力气追赶,此刻两人都站在城门口,面面相觑。
“秋月,咱们再回那赁驴行。”李秋华思考少倾,便做出决定,也是忽然看到这人让她失了理智,何须跟着跑,去那赁驴行打听便知,两人随即又往回赶。
靳东阳还在铁器铺子里,正吃茶呢,又瞧见李秋华回来了,顿时好奇的不得了,只顾盯着李秋华的一举一动,见她往赁驴行去,心想:这李秋华莫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要跑路?正想着,却又看到什么,眼神严肃起来。
李秋华自己没进去,让秋月扮作要赁驴车的雇主,打听刚才那跛腿的车夫几时有空闲,就说以前经常找他驾车,管事指明要他。这里的商贾却说这跛腿车夫不是他们这儿的,有主顾赁了一辆驴车,车夫来架车去蓝田县,一共赁了一个月的时间。
闻言李秋华心里有些着急,眼下可没有一个月的时间给她,况且之后还不一定是这个车夫回来还车,今日放过,往后如何还能寻得,这般的巧合,一定是秋水在她祭日前指引她们遇到此人,要给她报仇。看向街道对面的铁器铺,李秋华决定去找靳东阳。
刚吩咐完景云,转头就看到李秋华又提着裙摆跑起来,靳东阳正觉好笑,忽然笑不出来了。因为很明显,李秋华是奔着自己而来,而且看这表情,他应该推不掉。
“东阳舅舅,请您一定要帮我。”果然,李秋华直接冲着他走进来,朝他拜完就直接说出此话。铁器铺的商贾正准备出来接待的,看到这情形,又缩到后面去了。
“需要我帮你什么?”靳东阳好笑的问道。
“我刚才遇见了杀妹仇人,我寻了他很久,我要把他抓去京兆府杀头。”李秋华面无表情的说道。
后头的商贾,缩到更后面去了。
靳东阳差点笑出来,但看李秋华的表情不像是说笑,于是继续听下去。
“他驾着驴车从春明门出,赁行说他要去往蓝田县,我与婢女两人势单力薄,不敢贸然出城,即便找见了此人,也无法将他捉拿,请东阳舅舅助我。”李秋华深深的一拜,优美的脖颈露出,靳东阳转移视线,看向她的眼睛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李秋华重重的点头,“此人害我妹妹死于淤泥之中,无论无何,必要此人偿命。”
“你可信我?”靳东阳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平心而论,靳东阳的人品甚佳,李秋华知道他不会害自己,于是说道:“我自是相信东阳舅舅,甚至可以说,我对东阳舅舅的信任胜过家人,即使我并未见您几面,说来我也觉得甚是奇怪。”
被笑意浸染的眼眸,驱离了天生自带的冷意,靳东阳整个人变得十分柔和。
“拿着这些钱币去赁一辆驴车,自行前往春明门出城,出城后沿官道便是前往蓝田县的路,我会在后面跟着你。”
接过钱币,李秋华看向靳东阳,几息之后,眼神逐渐坚定,转身出门而去。
靳东阳了结铁器铺子的事情后,回到巷子里的马车上等待景云回来。
那几人,是在尾随李秋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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