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生财气的喵喵叫,用力踩着手机上白循的账号头像泄愤,就好像他踩的不是自己来人间刚买的手机,而是白循那张可恶的大脸一样。
他自顾自的发泄了会,又在房子里跑了一圈障碍跑酷,把沙发上整整齐齐的坐垫全部抓到了地上,顺便连着抽纸盒子一起折腾了会,把里面的抽纸一张一张的往出抽,玩的相当起劲。
直到把所有的抽纸全部抽在了地上,谢生财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搞出的这一片狼藉,有些傻眼。
他是不是,有点太适应这样做一只猫的生活了?
谢生财叼着嘴里还没丢出来的抽纸,深沉的思考了会。
最后决定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总之当个猫猫的感觉,那是真的真的真的很不错!
谢生财查完资料就已经是早晨七点多了,等到他把这么一大圈折腾完,已是九点过半。
该到了猫猫吃早饭的点了。
白循昨天晚上就帮他把熟食们片成了片、简单拌成了酸辣口,甚至连小湿巾和毛巾都给他准备着铺好了。
谢猫猫开开心心的吃了早饭,又去解决了一下自己的生理问题,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打开电视看了几集没法换台的假嬛传后终于又开始无聊了起来。
他自己在地府的时候,明明也是这样早上起来没事干,除了吃就是睡的生活,却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迫切的找点事去做过。
谢生财百无聊赖的在房子里溜达,偷偷摸摸拿着手机去白循的卧室里拍了几张照片,得出“僵尸果然休息就像跟死了一样”这个结论后又小心翼翼的溜了出来,看着手机上白循那活像死了一样的苍白面容发出喵喵冷笑。
没想到白循居然有裸睡的习惯……等他成功逃出这里,就要用这几张照片狠狠的要挟他!
不把捉鬼绩效分他一半不罢休那种!
简单的吃了点午饭,实在无聊的谢生财决定去白循家露天的阳台上晒会太阳。
房间里的温度调控笼罩了阳台,不会太晒也不会太冷,躺在那几盆兰花上,舒服的很。
至于逃跑……整个小区都是白循的,他谢生财哪怕能冲破阳台的阵法,还能把整个小区的阵法都解开吗?
谢生财美滋滋的在兰花上伸展了一下身躯,咬了咬眼前的白色兰花,在这种舒适度拉满的环境中,决定暂时认命。他美美的睡了一觉,再醒来时,是被从天而降的暴雨砸醒的。
阵法能隔绝一部分的雨水,却并不能隔绝全部的雨水与声音,谢生财被骤降的暴雨浇成了落汤鸡,惊醒时还懵逼着,便看见一道闪电从他面前猛地劈下,直直砸入地面,发出轰隆隆的一声响。
谢生财几乎要被吓傻了。
他就是死在这样一个暴雨与雷电交织的雨夜中的。
叛军入京,世家们纷纷出逃,他守城的三哥把他绑在马上,红着眼给马屁股来了一刀,暴雨砸的他睁不开眼,只能听见身后他哥哥含混着的怒吼:“快跑!有多快跑多快!!”
谢生财本就身体弱,那时还发着高烧,被马一颠,更是晕的七荤八素。暴雨下了半夜,他烧的昏昏沉沉,任由老马把他往不知什么地方带,只记得攥紧手里的一把红豆。
那会是乱世,马上绑个死人也跑,绑个活人也跑,活人死人的都见多了,居然让谢生财真的跑出了城。
可城里没有活路,出了城也没有活路。马载着谢生财跑了整一夜,从天黑跑到天明、从雨骤跑到雨歇,最后马跑累了,咕咚一声倒在地上,身上的人却比马还早的就咽了气。
谢生财一辈子活得碌碌无为,死后也没什么记得住的,唯独记清了那一个对他而言凶恶至极的雨夜。
他后来给自己收尸的时候,发现自己满手的红豆洒了一路,只剩下三颗还被他抓在掌心,几乎嵌进了肉里。
魂魄无常,可凡躯却终究放不下那几颗红豆。
又一道闪雷劈下,谢生财浑身的毛发不由自主的炸起,发出细碎的哀鸣声,他几乎是不加思考的窜进了房子里,带着满身的泥水寻找一个安静的位置。
可无论在哪里都避不开那雷声,就好像那个冰冷的雨夜一般。谢生财左冲右突,最后慌不择路的跳到了白循的床上,贴着白循毫无温度的躯体,瑟瑟发抖。
白循和一般的僵尸兴趣相同,都喜欢躺在棺材里,自然也给棺材加了些隔音阵法,能将外界震耳欲聋的雷声减小些。谢生财紧紧的蜷缩着,像一只幼猫一般,在渴求着白循肌肤的温度。
可白循终究已经死了上千年。
白循在谢生财沾着一身泥水钻进他被窝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垂眸看着正贴在自己腰腹之间瑟瑟发抖、明显是深陷梦魇之中的大猫,不由得叹气。
千年过去,这个人居然还添了怕打雷的毛病。见谢生财一直打着哆嗦,白循抬手一点,棺中的控温阵法便悄然改变,温度慢慢抬升。
他又画了几个阵法,把谢生财身上的泥和水轻柔的抹去——哪怕他如今也已不再是人类,沾着水和泥睡觉,终究会不舒服。
简单改善了棺内的生活环境,白循正要闭眼睡去,就见眼前的谢生财似乎是觉得环境舒适,慢慢地放松了身体。
……就是有点太放松了,连化身成猫的术法都没再坚持,一/丝/不/挂地出现在了白循的被窝里。
白循:“……”
千年不见,刚见面没多久就是如此福利,白循觉得自己的脑浆有点烧,谢生财刚刚碰过的地方也有点烧烧的。
谢生财如今灵力存量不多,整个人都向着凡人看齐,身躯温度大概有个三十度左右,可对于白循这个体温等于室温,常年需要冷藏保存的僵尸来讲,那就是烫的惊人。
他有心想与谢生财的躯体保持些距离,却是怎么也舍不得,定定地看着谢生财出神。
白循曾经讨厌极了谢生财那副和谁都能聊得来、和谁都能说得了话的性子,可对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却是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谢生财确实是长了张天生的好脸,哪怕是千年过去,审美观几番变化,依旧相当能打。他死时已近三十年华,却因着常年蜗居在家、靠药石续命,一张脸上仍是保留了十几岁的几分孩子气,低下头时甚至有些隐约的婴儿肥。
他是有些邪气与病容的俊朗,却因着那些许的婴儿肥,在邪肆中又现出几分天真来,猫一般的圆眼微微一眯,颇能搅动人心。一眼过去,荡魂涤魄。
至少白循这样觉得。
他定定的看了谢生财一会,心中突然有点酸。
白循想问谢生财,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想过他,或者哪怕想起他一次。
可他问不出口——千年前那敌将捅穿了白循的喉咙,他又被人制成僵尸,浑浑噩噩活了十三年,他摘下那三道符箓便没法说话,连传音也是艰难,可他若是戴上,说出的话却是全不由心。
老胡说,他的伤不在身上,而在心中。若不解开这心结,只怕是再活上几千年,都没法张嘴说出想说的话。
可白循并不知道心结如何,又该何解,只好不去说、不去想。
但谢生财来了。白循迫切的想同谢生财说上几句话,至少问上一句“你过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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