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影笑了笑,没再多言,只是握住了许文悠的手。
许文悠从小便是个飒爽的性子,敢爱敢恨,有什么便说什么。
许是家里保护的好,也许是白家二郎着实算是个良人,让她到如今也不改本性。
许文悠抿了口热茶,又开始嫌弃起柳月影了,“我说你怎么回事,说了多少回了,怎么还穿得如此老气横秋?”
柳月影扯了扯衣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套秋香色的秀禾,未觉得不妥,道:“挺好的啊,新做的呢!”
“好什么好,你才多大年岁,就穿这么老气的颜色,小时候的性子半点儿不见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什么玩意儿上身了。”
柳月影被逗乐,笑了出来。
小时候啊……
她之所以和许文悠合得来,就是因为“臭味相投”吧!
小时候的她们一个比一个能作,上房揭瓦都不是形容词,比个浑小子还皮,闹得爹娘头疼不已,天天被拎着耳朵教训,再闹腾下去将来要嫁不出去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柳月影被磨平了棱角,收敛了性情,变成了世人眼中稳重端庄的侯府少夫人。
许文悠抿了抿唇,不愿点破,只道:“城东头新开了家绸缎庄,有不少新货,咱俩去逛逛,做几身新衣。”
说罢,也不管柳月影有没有空,拉着她便出了济世堂。
***
柳月影选了几匹时兴的绸缎,回了府。
刚下马车,门房的小厮便迎了上来,小声道:“少夫人,夫人说等您回来了,去趟牡丹院。”
柳月影脚步一顿,怎地是门房小厮来知会她?竟是等不了她回海棠院歇歇脚,喝口茶的功夫了?她面色不变,微微一笑道:“有劳你了。”
小厮的腰弯得更深了些,“天色黑,少夫人小心脚下。”
柳月影连自己的海棠院都没回,直接从大门口往牡丹院去了。
正值晚食的时候,下人们排着队往牡丹院送餐食,碰见柳月影,皆训练有素的恭敬行礼。
柳月影点头示意,迈步便进了牡丹院的前厅。
“给父亲母亲请安。”
李氏和苏茂已端坐在餐桌旁,一旁的丫头们伺候着他们净手。
“哟,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天儿还没黑透,我家少夫人竟就回府了?”
李氏斜着眼看向柳月影。
柳月影低眉顺眼,轻声道:“今日柜上盘库,结束的早,便去给母亲采买了几匹时兴料子,换季了,母亲该做几身新衣。”
李氏轻哼一声,一脸的倨傲,道:“哼,还算你懂事,来布菜吧。”
口气里是满满的理所当然。
柳月影迈着端丽的步子上前,自然而然的接手了丫头们的活计,给公婆布菜。
满桌琳琅满目的佳肴,山珍海味,荤素有度,品种数量还是如惯例般的惊人。
柳月影给李氏夹了一筷子糖醋鱼腮上的肉,李氏抿了一小口,淡淡道:“月娘,不是母亲说你,你最近实在是懈怠了。”
柳月影心中轻叹,嘴上还是恭谨道:“月娘愚钝,还请母亲赐教。”
李氏拿着帕子沾了沾唇角,道:“这马上就入夏了,怎地我们这牡丹院中还未换陈设?春季里的翡翠和青花瓷都不应季了,是不是该调换了?”柳月影只觉得无奈,王公贵族家的摆设是会随季节不停更换。
比如春季会摆放翡翠和青花瓷,夏季点缀蓝珐琅瓷器和象牙雕,秋季陈设鎏金瓶和檀木雕,冬季布置红珊瑚和黄珐琅瓷器。
四时四景,千变万化,尽在彰显豪门显贵的殷实家底和历代传承的礼教规矩。
可苏家既不是簪缨世家,也不是名门望族,全靠一个济世堂苦苦支撑着侯爵的荫封,李氏心里难道没数吗?
李氏还在喋喋不休着:“母亲知道你们柳家是商户,士农工商,商户是最上不得台面的,但你毕竟嫁入了我们侯府,川哥儿贵为世子爷,你也该跟着他多学习些规矩,出门在外别丢了我们侯府的颜面。”
柳月影压下心头的烦闷,恭敬道:“是,谨遵母亲教诲。”
“嗯。”李氏满意的点点头,“院内的陈设抓紧换掉,我平日里往来交际,让别家的夫人瞧见了,我这脸上也无光。”
“是。”
李氏看着柳月影低眉顺眼的模样,勾了勾唇角,刀子专往心窝里捅,“星儿已经进了门,你是她的亲姐姐,可不能因为妒忌闹出些难看的事,让二房三房看笑话,你可是当家主母,后宅安宁比什么都重要,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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