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海市,福寿墓园。
清晨六点,雷雨后的空气异常清新,整洁的青石小径上还没被踩上新鲜的脚印。
身形清瘦,容貌俊逸的少年微弯下腰,将一束鲜艳欲滴的紫玫瑰轻轻放在墓碑前。
池安的母亲,生前是位爱美爱笑的开朗女士,即使独自一人将孩子抚养长大,也从未听她抱怨过其中的辛苦和艰难。
她生前最爱绚丽多彩的颜色,所以池安每次来都会换不一样的花。
今天是她走的第三年,也是池安的十八岁生日。自从池女士走后,他已经不再庆祝这天了。
池安在墓碑前静静站着,等到园子里慢慢多了人,头顶的日光也渐渐带上温度时,他终于迈开脚步,悄无声息走了。
他走的太快,也就没注意到身后保安的惊呼。
当天,福寿墓园周边地动的消息在本地热搜一闪而逝,很快便因为无证据被淹没下去。
晚上池安收拾完家里,洗个热水澡后就早早睡了。
夏季的雷雨说来就来,快要陷入深度沉睡时,一道轰然雷声在耳边炸开,靠床的窗上弹开噼里啪啦的暴雨。
池安从睡梦中惊醒,恍惚中鼻尖似乎闻到一股泛着水汽的土腥味。
他摸索着去拿手机,手指却忽然触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冰凉、潮湿的触感,彷佛人体一般的肌肤纹理,但又有些偏硬。
池安很确定,他睡前床上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池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一手开灯,一脚毫不犹豫往外踹,“可恶的小偷,吃我一脚!”
啪的一声,头顶亮开耀眼的白炽灯,房间内仅有的两个生物同时闭上双眼,眼里不约而同泛起水光。池安暗骂一声,强行睁开半只眼,看到一只怪物立在自己床前。
怪物目测有一米九几,像是刚从土里爬出来又淋着暴雨赶路,浑身湿漉漉。古怪黑色长袍下的躯体,瘦的几近皮包骨头,惨白的肤色似墙上剥落的白漆,配上打结的黑发、淋湿的金角,看起来比楼下流浪的大黄还要可怜。
此时他一张勉强还看的出几分英俊的脸上獠牙突出,半睁的金瞳透着猩红,死死盯着自己,像是饿了几千年的野兽终于见到心仪的食物。
池安试着缩回被抓住的那只脚,不仅没成功,对方握的还更紧了,长长的漆黑指甲几乎快要陷入白皙的肉里。
看起来好不讲卫生……
池安默默捏紧被子,语气弱了下去,“那个,大哥你看上什么随便拿,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就是打个商量,别吃我行不行……"
怪物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另一只手朝他抓来。
池安:“……”
麻蛋,这是铁了心要吃他了?
池安猛地一拳朝他打去,嘴里气愤道,“既然你不讲道理,那我只好略动些拳脚。看我不打死……呜呜大哥有话好好说,君子动手不动口……”
看似半死不活的怪物精准接住落下的拳头,反应速度快的出奇。还没等池安再想办法,怪物忽地伸手一拽,轻易将一米七八的池安卡到身前,一只手压在他颈间,低头咬了下去。
”别……“
獠牙毫不犹豫刺破血肉,池安瞬间双目失神,再说不出一个字。
狭小明亮的房间内,怪物紧紧拥着怀中猎物,猩红的双眼透着疯狂的痴迷。
蓬勃的生命力透过跳动的血管源源不断传来,湿润、温热、滑腻的血液缓缓淌进干渴千年的喉咙,馥郁鲜美的味道彷佛能直抵血族被诅咒的灵魂深处。
好想,好想……
好想彻底吃掉这个人……怪物眯起眼,不自觉将人缠的更紧,獠牙更深刺破薄薄的肌肤,恨不得将怀里整个人细细咀嚼后吞吃入腹。
暧昧在寂静危险的黑夜里滋生,池安仰着纤细脆弱的脖子无力靠在他肩头,急促的喘息宛如猎物垂死前的悲鸣。
若不是怪物獠牙染血,几乎要让人以为这是一对抵死缠绵的爱人。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弱,越来越慢,怪物终于从这场前所未有的盛宴中清醒过来。
他低喘一声离开池安颈边,垂眼看向自己身下。
沉寂几千年的身体头一次给出如此张扬狰狞的反应,彷佛在提醒他这就是自己等待已久的命定之人,一个脆弱的人类。
而一无所知的池安还沉浸在极致的快感中,对危险毫无所觉。
这是血族进食时会自动触发的迷情效果——被吸血的刹那,猎物会陷入令人沉醉的、濒死的美梦中,从而激发最完美的味道。
餍足的怪物轻轻舔着溢不出鲜血的伤口,等着池安回过神来。
几分钟后,头脑昏昏沉沉的池安终于清醒。他先摸摸自己脖子,又看看怪物,然后两眼一翻,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还不忘朝怪物举起一根中指,“混蛋……”
池安再醒来时是凌晨两点,头顶的白炽灯亮的晃眼,他一时恍惚,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遥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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