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全是嗡嗡嗡蚊虫的叫声,简直烦人的紧。睡梦间盈时脑子还是混沌的,手却已经熟能生巧一般,朝着那道离自己耳边最近的声音挥过去。
啪——
少女柔软的手掌,拍了上去。
她的手心,带是猫儿肚皮那样的柔软,滚烫。
盈时只觉掌心划过酥酥麻麻的触感,像是摩擦过沙砾一般奇妙。
她偏转脑袋,后知后觉慢慢睁开了眼,这才看清自己的手搭在哪里。
盈时吞了吞口水,唇瓣用力的抿了抿,不知要编说如何解释的话。
她已经移开的眸光又忍不住做贼心虚往梁昀面颊上梭巡几圈,她亲眼目睹,梁昀那张过分白皙的脸上,慢慢升腾起红色。
瞧着,像是在忍着怒火。
梁昀生气了——
盈时意识到不妙,赶忙将自己粉白的手心凑去他眼前,解释:“那个、我看见兄长的脸上落了只蚊子......”
说着,她迅速地在他没瞧见自己掌心时,朝着掌心快速吹了一口气,将莫须有的蚊子尸体毁尸灭迹。
结果那口气许是力道有些大了,十有七八打折卷儿落去了梁昀耳上。
梁昀眉心皱起,皱的比方才更厉害。
盈时再不敢胡乱说话了。
接下来一路,她都安静的紧,乖巧地趴在他背上,连气息都小心翼翼。
......说一日就能走出去的话,根本就是梁昀胡诌出来的,为的只是安稳住她。
距离山脚,少说也有几十里。几十里崎岖不平的山路,远不是梁昀背着她一日间能走出去的。
太阳渐渐落山时,危险才接踵而至。
枯败枝叶,荒林杂草,一丛丛浓密新生的灌木,身后树荫里时不时传来的婆娑声。
甚至密林中还传来一声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吼叫声。
盈时粉面泛白,警惕环顾着四周,唯恐一不留神之下葬身猛兽腹中。
梁昀背着她竟是在一处山腰间停了下来。
昨夜二人都滴水未饮,如今一个个渴的厉害。
就在盈时以为自己要被渴死之际,她听见了泠泠泉水声,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便有一条溪流,于翠嶂幽林之中婉转迂回。
一时间盈时只以为自己看到了幻境。
直到梁昀将她朝着一块平整的岩石放下。
溪流两侧,枝柯交错,仿若翠幄高张。遍地芳草野花,草叶溪水脉络之上,被晚霞渡映上一层熠熠的光。
盈时一路的紧绷神色,面对这副景色时忽地无影无踪。
“明日我们顺着溪流而下,必定很快就能寻到村落。”
盈时已经听不见他说了。
她先前是没法子一路强撑着,浑身又湿又粘,如今终于见到溪流,再也忍不住,一瘸一拐跑去溪流边。
盈时挽起袖,手捧了一捧清澈的泉水狠狠猛喝了两口,直到将自己喝的呛得连连咳嗽,这才停下来。
她扭头看去,果真见梁昀已经十分知晓避讳,背朝起自己走去了石头另一侧。盈时索性脱了鞋,将受伤的脚放去溪水里浸泡着来缓解脚踝的疼痛。
她又迫不及待鞠起一捧捧清水往通红的面颊上淋过去。清凉的溪水抚过晒了一日的脸颊,盈时只觉再没比此刻更舒服的时刻。
浑身每一寸皮肤才像是没了屏障,能自由自在的畅快呼吸起来。
她休息了许久,直到察觉天色越来越暗,这才后知后觉去寻梁昀。
却见石头另一侧不知何时早已空无一人。
盈时面色急变,急急扶着石头边站起来就要上岸去寻他,脚踝上的疼痛叫她险些又坐了回去。
“兄长?”她嗓音都在颤抖。
盈时觉得,自己已经被他抛下了。
也是,都到了晚上了,二人还没走出这片森林,他再被自己拖累,可不是要落入野兽的肚子里了......
“我在这里。”
忽地,盈时听到身后传来梁昀的声音。
只片刻功夫,梁昀已经将周围逛了一圈回来,他远远便听见盈时着急唤自己,心头狠狠一悸,加快步伐赶了回来。
原以为她是遇见了什么凶险,赶回来时见她粉藕一般裸着的双脚,梁昀局促地收回视线。
梁昀不知她患得患失的心思,他方才见她清洗,也有意给她留下一处空旷无人的地,这才走远。
不曾想,倒惹起她的害怕来了。
“我往四处转了一圈,不远处便有一处草屋,草屋虽有些破败,但也能遮风挡雨。今夜...委屈弟妇暂住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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