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卿点了点头,俯身把那纸拾了递了过来。
“多……”暮翎绾下意识想脱口而出一个“谢”字,下一秒眼前一道刺目的伤口让暮翎绾目光一怔。
白瑾卿因为手上动作,袖子有些拉开了,只见白皙的手臂上横亘着一道新伤。
白瑾卿见暮翎绾半天没把纸接过去,他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暮翎绾,随后把稿纸放到了对方桌上,将袖子往下一拉,又把身体转了回去。
暮翎绾嘴唇动了动,半晌还是没把话问出来。
翌日一早,暮翎绾跟着苏捻晨练完,快速收拾了东西就去了学堂。等她到时,学堂就只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万年不变的坐在讲桌前。
暮翎绾款步提裙至白瑾卿桌子前,伸出了一只手,手心朝上,上面空空如也。
白瑾卿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二人对视,暮翎绾勾了勾唇,下一秒她伸出的那只手向下一垂,袖子里的瓷瓶变戏法似的滚到了掌心,“给你的,金创药。”
白瑾卿道:“不必了,伤快好了。”那语气透着一股几近疏离的客气。
暮翎绾见对方不接,便把瓷瓶往桌上一放,道:“练功受伤是常有的事,我之前磕了碰了也都是用这个,有奇效,不留疤,我也用不完,你用着吧。”
白瑾卿抬了眸子,“为什么帮我?”
这世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世家子弟巴结他,是看上他的权势。萧季川教导他,是受皇命。他敬畏皇帝,所以不敢太严厉,又不好太松懈,便只能把他当烫手的山芋供着。
但暮翎绾是为什么?权势?她不缺。
暮翎绾已坐到了位置上。
下一秒身后传来一道打趣的声音:“见你这般好看,留了疤就不好了,这个理由行吗?”
白瑾卿捏着纸页的手微不可查的一僵。
后面两个人熟了,大多数时候她都会把纸用镇尺压了。有时候忘记了,不慎飘了出去,暮翎绾就习惯性的用笔杆轻轻戳了戳白瑾卿的背,头也没抬起来一下。白瑾卿心领神会,俯身去捡了。“哟,师姐,你那几张纸怎么整天飞出去,也得亏人家瑾卿脾气好,给你捡,你下回拿镇尺压着,也省的麻烦人家。”姚桎又来犯贱了。
暮翎绾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姚桎,随后把目光投向坐在前面的白瑾卿,开口:“你嫌我烦吗?”
白瑾卿面色淡淡,“没有。”就连声线里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暮翎绾转过头,散散的抬眸瞥了一眼姚桎。
那眼神不言而喻——看吧。
嘿,小人得志!
姚桎“啧。”了一声,“你就惯着她吧。”
这一段小插曲过去并未引起旁边人太多的注意。几人又低了头,各忙各的。嘈杂的读书声充斥着整个学堂,几乎已经成了背景音。
暮翎绾话是这样说,但后面稿纸飘下去的次数渐渐就少了。
后半节课她计划自己默一遍,她手上动作飞快,下一秒笔尖兀的一顿。暮翎绾如有所感的抬起头,皱了皱眉。
姚桎不知何时又把目光抛向了这边,眼里还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暮翎绾先是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姚桎,岂料对方浑然不怵,眼底的那抹笑意更甚。只见他指腹揉搓着下巴,脸上流露出一抹像是提刑按察使破了什么惊天大案看透一切的表情。
下一刻姚桎感觉一道凉凉的目光扫了过来。暮翎绾就这么盯着他,在二人视线触碰的一刹那,姚桎登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冒了上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快速收回了视线。
一日钟老先生道:“从今日起,你们每日背的课文,通通默写下来,找搭子互改,到我这里登记。全对的记作甲等,有一到三处错误的记作乙等,三到五处的记作丙等,六处以上的记作丁等,丁等是过不了的,需要留下了重新再默写一遍,交给我改。”
新政策一出台,堂下又是一片哗然。
“不是吧……”“死定了。”姚桎趴在桌上,有些生无可恋,“这把午饭都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吃的上了。”
“诶,姚桎,咱俩一组啊。”施永初挑了挑眉,他和姚桎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眼神触碰的一刹那,俱是心领神会,诡异一笑。
暮翎绾见此情状,露出了个嫌弃的表情,把头扭了过去。不忍直视。
暮翎绾和白瑾卿算是私塾里长得最标志的了,虽然身份显赫,但往私塾这些孩子堆里一放,反倒和什么知名人物一样了,不至于让人敬而远之。加上两个人平时性格都不错,暮翎绾能说会道,白瑾卿虽然冷清了点,但没什么架子。两个人人缘不错。私塾里关系要好的,往往三三两两成了小团体。有落单的自然会选择找上他们组队。
暮翎绾周围一下子围满了人。她想谁都不得罪,可她人只有一个,又不能每个人都答应,她这个“善解人意”的人设,也有给她带来烦恼的一天。
她长叹一声,倒在桌子上,捻起笔杆戳了戳白瑾卿的后背,“这可如何是好。”
岂料白瑾卿却道:“一兔走,百人追之。积兔于市,过而不顾.非不欲兔,分定不可争也。”
我和你谈烦恼,你同我拽文章,她学的没白瑾卿快,刚想让白瑾卿说人话,下一秒好像又听懂了一般。
分定不可争也。这句话本来是强调制定律法的重要性。
她脑中灵光一闪,“诶,不然咱两组队吧,前后桌,离得近,情理之中啊。”
白瑾卿目光微动,既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出声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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