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德静静地坐在帕萨斯驾驶的车上,随着车子的不断前行,离戈勒斯的城墙也越来越近了。他的目光透过车窗,紧紧地盯着那逐渐清晰起来的城墙轮廓,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慨,有期待,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凝重。
终于,城墙完整地出现在了眼前。布兰德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其中一道最为特殊的城墙吸引住了。在那段城墙上,站岗的士兵们身姿挺拔,如同一把把利剑直直地挺立在寒风之中,无畏地守卫着城墙。他们是人,是和布兰德一样有着血肉之躯的人类。
而在其他的城墙上,那些守卫者则是天使。天使们身姿轻盈,背后的翅膀在风雪中偶尔扇动一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与人类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守卫那段特殊城墙的人类士兵们,很快就注意到了布兰德乘坐的汽车。他们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眼神中并没有过多的波澜,随后便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转向了风雪吹来的方向,继续警惕地注视着城外的动静。
布兰德看着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不禁有些出神了。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仿佛透过这些年轻的身影,看到了曾经的战友和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们。那些早已逝去的面孔,一张张在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怀念之情。
他微微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当年……”布兰德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当年,在他离开戈勒斯城前往山脉之前,他曾和自己的弟弟有过一番对话。那时候,他站在城墙下,望着这片曾经洒满了战友们鲜血的土地,心中满是感慨。
他对弟弟说道:“你看啊,这城墙下,不只有我们战友、朋友的尸骨,还有前人和我们这些人留下的痕迹。如果没有人类去守护这段历史,我们这些老家伙死后,那些年轻人迟早会忘记家园建设的来之不易啊。”
他的弟弟听了,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透着一丝疑惑,问道:“那哥,我们该怎样去守护呢?”
布兰德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他看着城墙,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说道:“让年轻人去当起我们以前扛的担子试试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戈勒斯城,前往那荒无人烟的山脉,这一去,就是许多年,直到今天才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此刻,看着眼前这些坚守在城墙上的年轻士兵们,布兰德的心中既欣慰又有些难过。他欣慰的是,当年自己随口说出的那句话,竟然真的有人记在了心里,并且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还有这些年轻人愿意肩负起守护城墙的责任。
可他难过的是,曾经那些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们,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还能回忆起那段充满热血与牺牲的岁月。
布兰德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他不想在这些年轻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他希望这些年轻人看到的,是一个坚强的、曾经为了守护家园而奋斗过的前辈。
车子缓缓地驶过城墙,朝着城内驶去。布兰德依旧扭头看着城墙上的士兵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布兰德乘坐的车缓缓驶过城墙大门,那厚重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将外面的风雪都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一进入城内,布兰德的目光便首先落在了那一排排城防军的营帐上。营帐在寒风中微微晃动,周围有士兵来来往往,或是在巡逻,或是在忙碌地搬运着物资,一片紧张有序的景象。再往远处看,便是各个贵族家那一座座坚固的房子。那些房子高大而气派,石墙厚实,在这略显破败的城内显得格外醒目。
布兰德静静地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不禁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当年,兽潮来势汹汹,如汹涌的洪水般要将这座城市吞噬。他的那位长官,一位极具威严且深谋远虑的将领,在紧急关头下达了命令:要求所有军官的房屋要建在平民的房屋跟靠近城墙的地方,并且要足够坚固,以便在关键时刻能够作为碉堡,为士兵们提供抵御异兽的据点。
那时的布兰德,作为长官的副手,曾对这一命令颇有微词。他还记得,当得知这个命令时,自己忍不住小声抱怨道:“这……这也太危险了吧,把家安在那么靠前的地方,简直就是把自己往异兽的嘴边送啊。”
他还和几个弟弟妹妹开过玩笑呢。那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布兰德说起这个命令,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布兰德半开玩笑地说:“要是真发生战斗了,我就立刻放弃自己的军官身份,躲到一个平民众家里去,哼,让别人去打吧,我可不想傻乎乎地冲在前面。”
他的弟弟们也跟着起哄,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对呀,对呀,哥,到时候我们也都躲起来,保命要紧呐。”妹妹们则在一旁掩嘴偷笑,觉得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话。
然而,战争的残酷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那一场场与异兽惊心动魄的战斗中,每一次冲锋陷阵,每一次城墙的坚守,都伴随着无数人的牺牲。
布兰德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又一个地倒下,其中就包括他那位令人敬重的长官。在一次尤为激烈的战斗中,长官身先士卒,带领着士兵们与一头巨型异兽展开殊死搏斗。可那异兽实在太过凶猛,长官最终还是不幸战死在了战场上。
那一刻,布兰德的心中满是悲痛与愤怒。悲痛于失去了如兄长般的长官,愤怒于这无情的战争。
而在长官战死之后,布兰德不得不接手了他的位置,肩负起了更重的责任。他咬着牙,将长官曾经下达的那个制度,艰难地继续执行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这是守护这座城市、保护城中百姓的必要举措,哪怕再艰难,他也不能退缩。
如今,看着眼前丽塞茨雅家族居住的地方,布兰德的心中五味杂陈。曾经一起开玩笑说要躲起来的兄弟姐妹五人,战争结束后就只剩下了两个活着,如今就只剩他一个。
他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哀伤与自责。他想起了最小的弟弟,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喊着“哥哥,哥哥”的小家伙。在一次城墙守卫战中,弟弟为了保护一名受伤的平民,被异兽的利爪击中,当场就没了性命。
还有那个温柔善良的妹妹,在一次支援前线的途中,遭遇了异兽群的突袭,她也没能逃脱厄运,永远地留在了那片战场上。
布兰德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已有泪花在闪烁。他在心中默默地对逝去的兄弟姐妹们说:“当年的玩笑话,要是能成真就好了,要是你们都能躲起来,都能好好活着,该多好啊……”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那些玩笑般的话语,都在战争的硝烟中化为了泡影,只剩下这无尽的伤痛和对逝去亲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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