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到这家十多年,没吃上一顿好的,大女儿生下来之后肚皮一直没动静,他们就嫌弃你不能生,不能给他们传宗接代,从老的到小的给了你多少难受。大难临头,你还要傻乎乎地牺牲自己,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她说出了三福媳妇这些年受的委屈,她抱着女儿嚎哭起来,既是为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李招娣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稍稍软了声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去把这个狗男人杀了,我不仅会饶了你的孩子们,还能带你们去过新的生活。我保证,吃穿不愁,再也没有男人敢小看你。”
“杀……杀了……”三福媳妇的哭声瞬间止住,茫然地看向自己身边的丈夫,然后剧烈地晃起脑袋,“不不不,我不能。他是我男人……”
“你男人?”李招娣笑出声来,“好,我来问问他。”然后转向吓呆了的三福,“用你的命换你女人和一双儿女的命,你干不干?”
三福本能地往后退,双手捂着自己的肋骨,眼睛死死盯着她手里的刀。
“看到了吧?你肯为了他们牺牲,他却一点儿也放不下他自己的性命。这样的男人要来干什么!”李招娣又对三福媳妇儿说。
三福媳妇再次开始抽泣,也不看自己丈夫,只是抱着女儿。
李招娣再度加码:“我家主人专门收容被家人背弃的女子,让他们不用依附男人就能吃饱穿暖。你和你的女儿都可以受我们的庇护。不过有个条件,就是得亲手杀了自己那不成器的丈夫。要是你实在下不去手,戳上一刀也行,不过到了那儿能挣得的待遇就不一样了。你下手越狠,代表你越能斩断和臭男人的联系,越想自立。如果心慈手软,还当自己是男人的物件儿,我们那可不收。”
“不收?那……那……”三福媳妇嗫喏着。
“杀了。没有用的人,留着干什么?”李招娣又恢复到冷冰冰的、例行公事的口吻。
三福媳妇啰嗦了一下,越发抱紧了自己的女儿。过了半响,像是下定了决心,她突然将女儿推开,起身抢过李招娣一直伸着给她的刀,冲着三福的肩膀砍了下去。
三福惊叫一声,三福娘冲上来猛地推开儿媳,扶住三福。三福爹也弹起来将儿媳一脚踹开,大喝:“你干什么!”
三福媳妇还紧紧握着那把刀,被公爹一踹之下似乎失去了神志,疯了似的挥刀乱砍,三福爹娘携着三福仓皇躲避,可仍旧被拉开了几个口子。三福的女儿大丫惊叫不断,既担心爹娘,又害怕自己受伤。门里面剩余的人都看得呆住了,一声都不敢吭。
等到她挥得脱了力,便立刻软下来瘫坐在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已然失去神采。李招娣捡起被她扔在地下的刀,拿出手帕将上面横流的血迹擦干,对她道:“你还是太软弱了,一个人都没杀得了。”
然后对着身后一直沉默看戏的同行之人道:“带走吧,她,还有她的女儿。剩下的人,老弱不要,男的绑了装车。”余者立刻按照她的命令操办起来,三福和他的爹娘早就失去了声音,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了。他的儿子也被人从屋子里拽了出来,看到娘的瞬间就开始哭喊着叫“娘”,三福媳妇稍稍清醒一点,立刻就想扑过去。可来人先一步把小男孩抱走了,她茫然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无声哭着。“下一家。”李招娣命令道,其余几人立刻整队,跟着她往村子更深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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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外,道旁,一株大树上。
“她们抓个人,怎么要这么长时间?”乐青澜向身边一起蹲着的韩仲昌发问。
“有人反抗,他们若不想弄出太大动静,肯定要小心行事。”
“这个我也知道,就是这样一直蹲着,我腿有点麻。”乐青澜抱怨道,“要不我过去偷偷瞄一眼,看看他们到底在干嘛?”
“还是不要了吧,要是被发现了,再想搞清楚他们的来历去路可就不容易了。”
“万一他们杀人……”
“你没看到村口守着的人吗?我们到不了村里就会被发现。就算我们大开杀戒,能救下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那之前那些被掳走的呢?你还要不要救?”
“你说的也对。可是……”乐青澜踌躇起来。
“可是?”
“可是人命不能拿多少来衡量吧?难道一百条命就比一条命更加重要些吗?”她虽然这样说,却还是呆住没动。之后也没有再说话。
又蹲了好久,终于能够听到大车轱辘转动的声音,看来人已经被抓到车上了。
乐青澜警觉地盯着村口的方向,紧接着两个火把一前一后出现,领头的人和村口的首领简单交谈几句,首领便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乐青澜和韩仲昌耐心等着他们经过,隔了有好些距离才从树上跳下来,暗暗跟上。一路上经过了不少地方,一直到南阳郊外,两辆装满男子的车向北继续驶去,而一辆装着年轻女子的车却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韩仲昌跟着向北那辆,乐青澜则继续沿着大道而行。到城门处,起先那个首领下马,向上朝门楼放了一支响箭,不多会儿,城门开出一个缝儿来,车上的女子被绑成串儿,被人领着,一个跟着一个进了城。
“竟然有办法叫开城门,这伙匪徒本事不小啊。”乐青澜一面想着,一面在远处暗暗观察。等到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城门关闭。乐青澜才小心翼翼地借力飞升,三四个起落跳到城墙上。还好守卫的士兵下去开城门去了,她便趁机赶紧从另一面跳了下去。
街道远处,那队人马还在前进,她跳上最近的一处屋顶,在房屋之间纵横跳跃,远远跟着。一直跟到一座足有三层高的楼宇前,那些人才停下。接应的人从楼里出来,被掳的所有女子下车,前后相继,进了这座三层小楼。
天太黑了,乐青澜认不清屋檐下牌匾上的字,只能先将这座小楼的位置牢记在心。然后纵身落地,快速向城东的小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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