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坐在待客的敞厅候着,不多时,杨管事领了一青衣执事进来,因是隔了帘子,看不清长相,听说话声,应是个年轻的执事,十三娘略一想,猜这人不似裴家府里派来的,多半是裴玠的身边人。
那人行过礼,递上一张礼单来,十三娘扫了眼,见上面记着老君眉和砀水梨,视线顿了下。
那人开口道:”郎君说,这是前几日答应娘子的物甚,因有事耽误了,还请娘子莫怪,再有,娘子与郎君之事族中已是知晓,不日将会请媒人上门,还请娘子放心。””
十三娘笑道:“让裴郎君费心了,你替我多谢他,原是一句玩笑话,烦他记到现在,他的心意,我明白了。”
那人应诺一声,继续道:“另有一事,虽与娘子无甚关系,但郎君想着娘子许会好奇,让我转告娘子,昨日瑶光公主遭到御史弹劾,如今已被圣上禁足在宫中。”
十三娘知道裴玠的意思,瑶光公主被禁足,一时半会是顾及不到她,对她来说确实是好事。
这事多半是崔相的手笔,崔八娘那天被瑶光如此算计,他岂会不替她讨回些公道,自己成了沾光的了,她道:“这确实是件新奇事,裴郎君有心了。”
那执事也没再说其他,提出告辞。
杨管事忙领着人往外走,他是听不明白,但也知道这两人的哑谜不是他能好奇的,忍不住又感慨,不愧是裴家出来的人,公主的事,也就他们敢这么公然议论了,自家这个十三娘子也是个胆大的,难怪能招了裴家三郎君的眼。
一阵心惊胆战的送走人,还没松口气,见一辆华贵的马车朝着杨家这处驶来,杨管事一怔,车已经停在门前,细看眼,上面有卢家的标志,得,贵客一个接着一个,自打老太爷去世之后,他好久没遇到这样的事了。
一面想,一面上前招呼人,那车帘子忽然被打开,一位年轻小娘子下了马车,青缎比甲,草绿袄裙,眼似长在头顶,轻飘飘道:“我家娘子要见你们家十三娘子。”
杨管事见是女客,并不多问,让人连着马车,一同入了院子。
十三娘这边还想着瑶光的事,就听人通报卢七娘子来了,十三娘一顿,嘱咐白鹭道:“将崔十二昨日送的东西拿出来。”
白鹭不解,“姑娘,卢娘子见了,怕不是要误会?”
“就是要让她误会!”十三娘笑道,未多解释,离了敞厅,出了菡萏院,迎了卢七娘来,”你可真是个稀客,怎么今日突然来了,也没提前下个帖子?”
“我可正是有好消息要来告诉你,哪里来得及下帖子!”卢七娘笑道,“不过,我怕还是来晚了些!”
“这是怎么说?”十三娘问道,引着她在内室的罗汉床坐下,又让人上果子茶水来。
“这可不是比裴三郎慢了一步吗?”卢七娘笑着解释,正说着,余光忽然扫到一侧墙上挂的平安络子,神情一顿,瞬间又恢复正常,揶揄道:“你如今可是个有人疼的了,瑶光公主那边刚关了禁闭,裴三郎已经派人给你送消息了!我可是比不上人家!”十三娘听着,面色一红,嗔道:“我还当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也来打趣人!”
“哪里是打趣你,这可都是实话,我原还以为裴三郎是个冷淡的,没想到竟然这般体贴人,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卢七娘叹道,“可惜我家九兄是个没福分的!”
十三娘觉得,她大抵才是那个冷心冷肺的,先前还心心念念要嫁个卢九,这些天,也不曾再想起过他,乍听卢七娘说起,还有些恍然,“这话不对,是我没福气才是,卢郎君好性,日后必会有如花美眷相伴。”
“你啊,这话也就我听着没事,若是给崔八娘她们那些人听到,还不得活撕了你。”卢七娘半真半假的提醒,“如今上京城里有头脸的小娘子,可没少在背后骂你呢!单我在家里就听了不少了。”
“我这身份,确实差了些,也怪不得她们,不过说几句,我眼不见心不烦!”十三娘不在乎,她是早有准备,与裴玠沾上关系,被骂几句都是小事,最怕是瑶光公主那样的,这上京城不知还有几个瑶光呢?
“罢了,不说这些,原就是来看看你,这会子也算是放心,那裴三郎倒也是个说话算话的!”卢七娘感慨道,“我猜他必定没告诉你,瑶光为何被关了禁闭。”
十三娘不解,“确实没细说,只我想着,许是崔相所为!”
“这也是有的,不过咱们圣上,那可是个护短的性子,早些年长公主被人弹劾,他都没说过一句重话,这次算是狠了心,要说没有裴家的手笔,我是不信的。”卢七娘吃了口茶水,继续道:“我听人说,长公主昨儿一早就入宫了,出了宫没多大会,瑶光就被禁足了。”
“未必就是因为裴家,长公主与圣上感情一向好,瑶光公主在长公主的宴会上搞鬼,被她告上一状,也不奇怪。”
十三娘自认没那么大分量,便是裴家做的,多半还是因为那日崔家之事,幸而提前被人拦下,若是崔八娘真的出事,长公主与裴家,怎么都逃不了干系,这事怕是触到长公主的逆鳞了,不若那日长公主也不会如此针对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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