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总觉得差那么一点,总是有一种浅浅的疏离感。岁岁说不上这种疏离感由何而来,她也不懂做夫妻应该是什么样子,但她看过爹爹和娘亲在一起时候的模样,肯定不是她与洛端现在这样子的。也许,洛端的性子就是如此?守岛枯燥乏味,这样的日子他一个人过久了,于是变成了现在的性子?看似温柔,却又有些清冷,让人永远无法真正的靠近他。
洛端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恢复往日温和的模样,说道,“我要走了。你折腾一夜,好好休息。晚上我会回来陪你吃饭。”他说得那么闲适从容,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闲话家常而已。
他抬手想要抚岁岁的头,厚实宽大的手在触及她发丝的一瞬,犹豫了。
片刻,他自嘲地笑了笑,说,“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把你吓成这样。”
“开玩笑?”岁岁惊讶地抬头看他。居然,只是开玩笑?亏她还认真想了那么多。
“来日方长。”说罢,他停滞在半空的手还是轻轻抚过她的头,又细心关照她,“这几日不要喝酒,伤会疼。”
岁岁更是琢磨不透,她甚至有些不满,为什么洛大将军说话总是似真似假,就像他最初看她时的眼神,一半在看她,一半又透过她看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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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岁岁正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不知是白日里睡多了,还是被洛端的玩笑惊吓,反正,就是睡不着。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月亮慢慢爬升,穿过横里斜里的树杈,一直升到半空中。
借着半明的月色,岁岁恍惚间好像见到有个人影坐卧在树枝上,闲适地独自望月饮酒。她又想起第一次见到息泽时的样子,宽大的黑袍,随意拢在腰间的黑发,明亮的眼眸……他说,“我今日若是说尽,你就不会再盼着见到我。”真是无趣,谁会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悬念,盼好几个月。
岁岁关了窗,准备再回榻上躺着。
下一刻,她又像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推开窗户,只见息泽依然是一袭黑衣,长身玉立在皎洁的月色下,正蹙着眉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她不禁低呼,又连忙往左右看了看,确认没被人听见,才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进来的?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怎么我在岛上都没见到你?”
息泽朝她招招手,“敢不敢跟我去个地方?”
“有什么不敢的。”岁岁扬起头,不服气地说。大家都困在这个岛上,谅他也翻不出个天来。
息泽的嘴角微微上扬。
岁岁踩着矮几,从窗户爬出。屋子里可以拿矮几垫脚,屋子外却是大半个人高的空地,岁岁一时有些犹豫,息泽伸出双臂,说道,“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岁岁看了他一眼,也就直接往下一跃,整个人都落入息泽怀中。
息泽放她站稳,又忍不住嘲笑她,“洛端是把你锁起来了吗?你为什么不走门?”
岁岁看看大开的窗户,又看看十几步之外紧闭的门,一时又气又羞。活该被人嘲笑,自己真是呆笨。
“我回去了!”她气鼓鼓地说着,转身就往门口走。
“别呀。”息泽拉住她手臂,揶揄道,“你若不翻窗,又如何给我机会接住你?”
“我后悔了,不该三更半夜跟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人鬼混在一起。”
岁岁狠狠瞪了他一眼。明明才第二次见面,这人还总是满口胡话,按常理来说,招待他的方式,应是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有刺客。”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看你也睡不着,趴窗口看了一晚上月亮,甚是无聊,找你一起排遣一下寂寞。”息泽顺势揽着她的肩,飞檐走壁而去。
岁岁从未感觉自己的身子如此轻盈,仿佛生出翅膀,乘风翱翔。息泽的青丝随风飞扬,夹着阵阵花香,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是他发里本身的香气还是风中的花香。
到了空地,脚下没有了借力点,息泽带她轻轻落在地上。岁岁能清晰地听见海浪声,仿佛就在耳畔,她知道他们离海边很近,而且息泽正带她往大海的方向走去。
半夜出海?他疯了吗?岁岁突然拉住他袍袖,低声道,“我害怕。我……我曾经遭遇过海难,我害怕。”
息泽回头凝视她一瞬,反握住她的手,宽慰道,“你信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到了海边,岁岁只觉一个接一个的浪呼啸着向她咆哮而来,仿佛随时都要把她吞没。月色辉映在海面上,珍珠般微末的波光下便是一片无尽的漆黑。
息泽扶她上船,随后解开绳索,自己也跃上船。说是船,不过是一叶小木舟,宽度勉强只够两人并排而坐。
他随手变幻出酒壶丢给岁岁,“若实在害怕,就喝口酒壮壮胆吧。”
岁岁指指自己的脖子,摇摇头,“洛端说喝了酒伤口会疼。”
息泽看着她脖子上缠绕的裹布,默默啜了口酒,难得没有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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