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是十二万分真心实意地想用这种方式来解决眼前的问题,不管是出于报答三千宠爱,还是弥补亏欠的洞房花烛夜,或是安抚他的丈夫此刻暴乱的身心。
可是,这真的会是报答而不是报复,是弥补而不是索求,是安抚而不是恐吓吗?
这半天发生的事情超出预料太多,事态也太严重,他早间出门前想好要跟向云松和盘托出的决定早已土崩瓦解,不复存在。现在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已经没力气去后悔应该在昨晚,或者在更早的时候就把这件事说出口。早在他往断头饭里掺第一勺沙子的时候,他就欠下了第一笔债。后来洒的每一勺糖,又成为了掺下一勺沙的引子,就这么一勺沙子一勺糖,现在利滚利滚起来,他已经欠了向云松一座山。
现在向云松为了扛起这座山,罚了向云荷,也袖手让秦氏挨了那么一顿罚。虽然卫宁儿不觉得她们两人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该罚的,但的的确确,在向云松进入秦氏房里之后,只要他有一刻如他们所愿是向云柳,那么后面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不过只是他卫宁儿依然做回以前的卫宁儿罢了。
现在向云松扛住了,那么这座山,就变成了他卫宁儿不得不还的债,要是还不了,这座山压下来,直接就能将他压到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对着镜子里那个又被淘春涮洗装扮好的人,卫宁儿闭上了眼睛,心里像煎着一大铁锅滚油,焦灼又沉重。
淘春找出用上次剩余的干茉莉花瓣磨成的香粉,随意地向着他颈项和手腕间凌空一洒,就摇摇他的人,“少夫人,成了。”
绕过红木大床出内室时,卫宁儿忍不住扯住了淘春的袖子。淘春拍着他的手臂,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少夫人只需记住,以柔克刚。”随即顺手扯过他的手臂,把他推出了内室。
卫宁儿被她直接推到桌子边。淘春冲着向南使了个眼色,向南把手中的瓶子往卫宁儿手中一递,两人就这么低头弯腰,齐齐溜之大吉。
卫宁儿闻到味才发现,手中的是个酒瓶,而一身沉默的男人面前的茶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酒杯。
此刻,那杯子里是空的。
男人端坐着,双手撑在膝盖上,目不斜视,周身都是一股跟他面上神情一样勿扰勿近的铁冷气息。
卫宁儿紧张不已,一团乱麻的脑子里竟然不合时宜地滑过小时候向南山罚过闯祸的向云松后气未出尽,独自一人坐着喝闷酒的情景,那时的他就是这样的姿态神情。
那时候,秦氏似乎也是这样端着个酒瓶,也不说话,就这么一杯一杯替他倒酒。
想起来秦氏,卫宁儿满心不舒服,他是真不想跟着她学,可是眼前这个杯子是空的,而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他的视线就落在空了的杯子里。
卫宁儿没法,只得举起酒瓶,斜了手腕,将酒倒进杯子里。
倒到八分满的时候,男人的手已经伸过来,卫宁儿连忙竖起酒瓶。男人举起酒杯眼都不眨一下就直接倒进自己嘴里,然后那杯子砰的一声,又顿在桌上,这次离他的手中的酒瓶位置比之前更近。明白无误地表示让他继续倒。
卫宁儿无法,只得又倒了一杯。这一杯依然是眼都不眨地进了泛着青色胡茬的嘴。接下来,又是一杯。
酒瓶明显变轻,卫宁儿心焦起来,酒瓶空了,他要怎么办?再去打酒吗?还是就这么算了?怪他那时候也没注意秦氏是怎么应付给向南山倒酒时的这个问题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酒瓶中少了的酒好像倒进了他的心里,把凌乱的心坠得沉重无比。手中的酒瓶又好像是个一刻不停的沙漏,等沙漏完,他这个死囚就该被斩首了。
当那只酒杯第四次被顿在桌上的时候,卫宁儿终于忍不住了,右手把酒瓶放到桌子远的一侧,左手把酒杯也一起移了过去。
男人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眼神粘在对面的酒杯和酒瓶上,死活不肯收回来,甚至眼睛都微眯了起来,很坚持的样子。
卫宁儿的手从酒杯处收回来之后,他的鼻翼动了动,眼神才顺着桌面慢慢收回来,一顿之后,爬上卫宁儿收回腰腹前的腕间。
卫宁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气,才想到男人应该也是在他刚才的动作间注意到了这个味道。
正这么想着,便见那两道视线已经开始从他的手腕处往上爬升,慢慢爬上腰间,肋部,之后爬过胸口,在锁骨和颈项处打了个转,最后复又下移,到某个高度便停住,然后左右移动,流连不已。
卫宁儿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一对应,发现那里还是胸部,而且男人喉结一滑,似乎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脖子还好像被衣领卡到一样左右动了动。
他凌乱的心里顿时滑过一阵紧张无语,但也毫无办法,不过总算是把男人的注意力从酒上转开了,不然酒没了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不过没多久,卫宁儿就发现这是个前门驱狼后门进虎的问题。摆在眼前的新情况是,接下来他知道要怎么办,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真这么办,所以依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男人的一双手直接就朝着他腰间伸过来了。
他睁大了眼睛看那两只手的落点,最后发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是奔着腰带来的。
那两只手直接就去解腰带的结。如此地直截了当,卫宁儿实在忍不住,抬手把那双手轻轻往外推开。
当然他也没敢推太多,因为站着的他看过去,坐着的男人视线略微向上,他可以将那双黑眼睛中的受挫与忍耐尽收眼底。只是等他的手收回来之后没两息,那双手就又锲而不舍地追过来了,目标依然是他的腰带。
卫宁儿心里一阵无奈,实在没办法,只能在那双手向腰带下手的时候再次拦住它。这次他不敢用推的,而是像送客一样,拦着它往外扶了一段才小心松手。
然而,等他的手一回来,那双手就又固执无悔地追过来了。卫宁儿欲哭无泪,这次他一把把那双作乱的手握住,也不推不送,就那么握着挡在自己的腰带前。
然后,两双手开始较起了暗劲。卫宁儿不敢去看男人的神色,只是坚持把那双手握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抬起脸来。卫宁儿一见那双泛着酒意和不知名的暗色浪潮的眼睛,和那紧抿着好像蓄势待发的双唇,就一阵心虚,手上力气去了两分。
于是,他自己的手就先碰到了腰带,然后又被那双手拱到一边。
眼见那根腰带已经被那两只手捋起来,正在分辨哪根是活头,卫宁儿越来越急,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出手。
但是这一次,他的双手腕一下子就被那双大手握住并扯开,面前人刷地起身,让他迅速从俯视变成仰视。
男人黑眼睛中一阵墨色翻涌,出口的声音低哑,含着危险与不耐,“你什么意思?!”
“……”卫宁儿无法回答。
是啊,他什么意思?他特意洗漱梳妆,身上还扑了香粉,他说他的月事要十天而今天正好是第十天,最重要的是,他欠了他一座山,此刻摆出要还的姿势却一再拒绝真正行动,难道是想赖吗?
卫宁儿无奈得不行,仰头看着向云松说不出话来。
向云松盯着他的眼睛,好想要把他看穿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把握着的他的两只手往上一拎,弯腰一把把他扛上肩,就往内室大步走去。
视野瞬间倾覆,卫宁儿吓了一大跳,扶着向云松的肩膀才挣扎了没几下就被放下来。落地时脚下发出“嗵”的一声,这才发现他被放在床前脚踏上,身后就是床。
向云松一把他放下就开始解自己的腰带,然后是外衣。卫宁儿眼看着他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心里的无奈最终被恐慌和焦急代替。
向云松伸手过来的时候,他的手终于还是按到了自己的腰带上,摸到耳环所在的带子那一头握在手中,也不知道是握着根救命稻草还是炮仗捻子。
向云松狠狠盯着他,迎着他的视线开始拉扯他的手。卫宁儿不敢出声,只能弓着身子,双手死死护着腰间。两双手换了个地方再次推拉起来。
“把手拿开!”男人实在不耐烦了,沉声喝令道。终于要被严词逼债了,卫宁儿急出了眼泪,侧着身子仰着头,看向云松的眼神从他腰上转移到他脸上,然后快速摇头。
然而向云松根本不理,左手抓住他的右手腕用力往外一拉。他原本就握着带耳环的那一头带子,这么一来,腰带结直接散开。
向云松右手一扯,卫宁儿的长裙毫无留恋地离他而去。卫宁儿两手想去拉,没拉住不说,上衫右肋的衣带也迅速被向云松左手扯开。整套动作快如闪电,让卫宁儿不合时宜地想起向云松练飞刀时左右开弓的样子。
扯开了的上衫自然也没能坚持多久就与他告了别,身上只剩下一件中衣和肚兜,下面一条窄脚中裤,这下彻底跟向云松扯平。卫宁儿两手去捂右肋的衣带,想了想又还是换了地方,改去护着腰间的裤带。
向云松看他这手忙脚乱的样子,哼了一声,左手一伸,拔下了他头上的簪子,右手当胸一推。卫宁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侧着向后推倒在床上。
只不过,与小时候的推倒仅仅只是推倒不同的是,这一次,向云松一推倒他就欺身而上,直接将他压在身下。
天旋地转加上这样的姿势,卫宁儿脑子一瞬间就仿佛穿越到了五年前在向云松房里的那一晚。只是那时的他紧张之中还带着羞耻,这一次,却是紧张之中全是不知该怎么办的恐惧。
而身上这个人也跟那时也完全不同。那一次,他隔着被子压制住他然后逼问他参军是否是他告的密;这一次,没有隔着被子,也没有口舌逼问,不过就是喘着粗气老实不客气地直接把手伸进了他的胸衣。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