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反过来也是觉得,卫宁儿还是太在乎向云柳的态度才会如此敏感。所以问题又回到之前,卫宁儿还是记着向云柳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结果还能让人好受些,反正他已经承诺,要照顾她一辈子,无论她什么态度,他都会不遗余力去做。
可是,真这么想的时候,那些甘蔗地里的画面,那个午后染血的石墩子,那个额头上红色的疤痕,就似乎更加明晰。
万一卫宁儿不是难以忘情向云柳,而是因为太讨厌他向云松才如此,那岂不是他越想照顾她反而越让她难受吗?
之后忍不住又想到今天在饭厅里,在昊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的时候,卫宁儿那淡漠无声到像是当场变成了个影子的场面,心里又有说不出的不舒服,那些年里,她约摸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天晚上睡在四进的床上,向云松失眠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结果又是来来回回的梦境,像是把小时候的许多事都重新经历了一次。卫宁儿的脸是整个长梦里的主角,但是除了甘蔗地里和其他少有的他没有直接参与的时候,卫宁儿出现在他面前的脸几乎都是一个模样,那就是冷淡冷漠面无表情。
也不知道当年的自己是怎么对着她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还能一次次冲上去逗她的。
天快亮的时候梦境里有了新的脸,是唐心予。唐心予的神情就要丰富不知多少倍,笑的哭的喜的嗔的狡黠的可爱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后来,两张脸或轮流出现,或同时出现,在他的整个梦里穿梭来回,而梦境也变成了从前在向家的各种回忆与这一年与唐心予同走江湖交织,后来甚至出现了未来的画面,他们在田里劳作,在山上采茶,后来又策马奔腾在山野间。然后,他喊了一声不知道谁的名字,那人转过头来,一会儿是卫宁儿的脸,一会儿是唐心予的脸。他睁大眼睛想要努力去看清,然而这个时候眼前的人好像蒙着一团雾气,怎么都看不分明。
醒来后疑惑不已,这梦到底梦见的是过去还是现在还是未来?梦里的人到底是谁?
人一动,才发现亵裤里一片粘腻。
疑惑于是变成了吃惊与怔忡。他跟卫宁儿的婚事定下了日子,梦见她导致这样没什么问题,可是唐心予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是个男的,而且两人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同甘共苦的兄弟而已。
所以梦里的人到底是谁?
向云松坐在床上半天没敢动,但也觅不出结果,想来想去归结为最近自己太累,所以乱梦频生。
不过趁着男人早上醒来后看见自己身上出现某种东西时不由自主的思绪发散,他还是大着胆子沿着那个方向想了一下,发现也没有特别难以想象。
大云国内风气尚算开放,行走江湖他自然也听说过南风馆里的种种,所以吧,梦里就是出现了唐心予,也没啥大不了。只不过不能让他知道就是,不然得挨打。
唐心予那个敢想敢做说干就干的性子,可不是卫宁儿那样什么都埋在心里,然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起床收拾之后饭点已过,他让厨子在四进的小厨房里做了碗面条随便对付了过去。看看跟客商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才抬脚去往前院。路过三进的时候看到几个丫鬟和小厮正在抬各种家具和衣箱,陆陆续续从前门出,穿过二三进之间的横路进入二进东西侧院之间的小径。
向云松反应过来这是在帮王氏从三进搬往二进东侧院,果不其然,三进西侧屋方向又传来王氏在吩咐和埋怨下人的声音。那声音尖刻烦躁,可跟昨日在书房门口与他谈话时的柔软娇美完全不一样了。
正要拔脚往前走,身后响起昊儿的声音,“叔父。”
回头一看,小家伙穿着整齐,背着个小书袋,手里拎着他的小弓箭,状似也在搬家。
向云松想起来昊儿是要搬到西侧院去,他冲他招招手,昊儿就小跑过来,“叔父,你要住到三进来吗?”
这也没什么好回避的,横竖也就没多少天了,向云松点点头,“过年后。”
昊儿低下小脑袋,“哦”了一声,颇有些垂头丧气。
向云松心里叹了口气,弯下腰拍拍他的小肩膀,“昊儿有什么心事就跟叔父说。”
“我娘说,”小家伙也没藏着掖着,“我们搬家就是为了给叔父和大娘腾地方,”他的小眼神落寞下去,“往后三进就没我们住的地了,真是这样吗?叔父。”
向云松一听他那个开场白的“我娘说”就知道没好话,此刻听他讲出来,心情却有些复杂,他蹲下来,“你不是昨晚还跟姑姑说得好好的,要跟她睡,一起比赛打呼噜吗,过了这一晚就不想啦?”
昊儿摇摇头,“可是我也不想回不来三进呀。”
嗯,很典型的孩子话,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啥都想要。向云松点点头,“三进当然可以回来,你想回来住就回来住,叔父这里一直有你的位置。”
“那我娘也能回来住吗?”昊儿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单纯地给向云松出了个难题。
你娘当然不能回来住,不然成什么了?就凭昨天在书房门口说话那劲,要是王氏跟他和卫宁儿住在同一进一个院门进出,不出两天,整个旗山镇上就全是向家最新最热最全的桃色传闻。
向云松不置可否地笑笑,“你娘有你娘要做的事,她住在哪里都是在向家,你还是可以天天见到她啊。”
昊儿“噢”了一声,小眉头依旧揪拧着,好像还有无限的疑问纠结。向云松怕他还有难题要问出来,干脆转移了话题,“早上见到大娘了吗?”西侧屋这么热闹,东侧屋好像静悄悄的没人进出,也不知道王氏这咋咋呼呼的会不会影响到卫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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