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风动荷叶,搅起碧波春水。
师无涯半托着腮望向那处,付清秋藏也藏不好,都到这地步了,还躲在树后不肯出来,他就看付清秋要藏多久。
付清秋侧耳听枝桠发出的沙沙声,心里直发抖,这场无声地鏖战,最终是付清秋败下阵来。
“无涯哥哥。”
付清秋秉着一口气走出来,窘迫地抬手和他打了个照面。
师无涯挑眉,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见她出来,也就不再盯着她,转而专心打木架,付清秋迈着小步子靠近师无涯,见到一堆木头被削得锃亮,亭子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木材和绳索。
付清秋眼中生喜,安分地坐在一边,乖巧地看着师无涯打秋千。
春风携月,浮光幽沉。
付清秋借着月影用手指描着师无涯的侧脸,从额头到下颚,清风勾起两人衣袍,她额间碎发飞扬,金钗步摇晃荡。
她忍不住想要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不冷么?”
师无涯懒懒抬眸,冷不防地问出这句话。
付清秋起身蹲到他身边,笑意盎然地摊开手,“我不冷,无涯哥哥,你瞧,手心是暖的。”
师无涯横了她一眼,手心的温度他怎么看得出。
“冷就回屋,别又伤着付二姑娘金尊玉贵的身子了。”他敲了块硬木,用锥子打穿一尺宽的孔洞,随后又随意挑了根粗麻绳。
付清秋摇头,笑盈盈道:“不冷不冷,无涯哥哥我帮你罢,这根麻绳好像大了些,我去挑一根小些的。”
话落,她忙不迭地挪步,从一堆不大不小的绳子里挑出一根差不多大的,只是她瞧着这些麻绳大差不差,同杭州秋千上的麻绳手感不同。
那绳子不割手,细软有韧劲,不像这些糙得很。师无涯余光扫过她,淡淡道:“不用,都一样。”
“都一样吗?和在杭州的不一样呀。”付清秋蹙眉,望着手里的麻绳发呆。
师无涯利索起身,垂眸看她发愣,“走了,你要看多久?”
付清秋抬头,他身后一轮弯月,看不清他此刻是何神情,不知是夜里冷还是他的说话的声音太过凌冽,她身子陡然一颤。
“无涯哥哥,这么快就好了?”她疑道。
她从院里到这儿不过半个时辰,这就好了?
付清秋委屈道:“要不再挑一挑,无涯哥哥那绳子很磨手,重新挑一个罢,好不好。”
她略带请求的声音软绵可怜,湿漉漉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在引着他往陷阱里去,师无涯眉心拧起一座小山。
他绝不会被付清秋撒娇卖乖的模样欺骗。
师无涯背过身,恨恨道:“不好,付二姑娘若是想做便自己做,想要不磨手的绳子自己去铺子里挑,缠着我作甚。”
“我不是你付家的下人。”
言罢,师无涯大步离开,独留她一人握着粗糙的麻绳,那绳子锢在手上,疼在心里。
付清秋理好麻绳,一根根的摆放好,剩余的木块她堆放到一边,她想是不是自己的要求得太多了,不该让师无涯为难的。
罢了罢了,等到生辰那天就好了。
翌日,绿柳正为付清秋梳妆,云露面色匆匆,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两人身边。
付清秋杏眼惺忪,轻轻揉了揉眼尾,透过团花镜看云露急躁的模样,“什么事这么急?”
云露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绿柳拢好付清秋鬓边碎发,簪上蝴蝶缠枝金簪,以银篦压住发尾,又从屉子挑了珍珠珥,付清秋摇头,让绿柳收了珥。
“说罢,云露,没什么事是不能说的。”付清秋对镜自照,绿柳往后退半步。
云露定下心神,道:“是夫人将大姑娘的生辰推迟到与姑娘一道了,大朗君一举夺魁,夫人说是双喜临门便定下十五那日。”
“就是这事儿?”付清秋幽幽叹气,韦氏要这样做,明摆着是不想要付清岁单独过。
可这样一来,师无涯恐怕也跟着替付清岁委屈了,她能做的也就是在那时为付清岁说说话。
这会付清秋失了兴致,恹恹地趴在妆台前,浅青色袖口蹭上少许口脂。
付清秋道:“罢了,给大姐姐也送一份百花糕,把我年前买的那支金镶玉簪子一并送过去。”
云露望向绿柳,绿柳转身去取东西,元丰楼的百花糕只得现买,云露趁绿柳放簪子时凑上前去。
“姐姐,这事儿我来就好,今日我来陪着姑娘罢。”云露柔声笑道,“这几日我腿上不好,劳烦姐姐替我跑一趟了。”
绿柳顿住手,浅浅望了她一眼,将手里裹好绸缎递到她手上。
“可严重?这几日可要歇着?”绿柳关切问道,“云露你说这话就是见外了,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姑娘心绪低迷,你嘴甜,多哄哄姑娘,我便先去了。”
绿柳面上不显,把话说得漂亮找不出错来,不知怎的,她有些后悔将师无涯的事告诉她。
可若不说,云露总提及师无涯的不好。
绿柳转身离去,云露见她走了,将丝绸利索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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