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那二哥哥呢?”
付清秋手上一停,大哥哥付远衡才华横溢,她心里清楚,但二哥哥付高越亦是寒窗苦读,虽说比不上付远衡天资聪颖,那也是用功了。绿柳神色黯淡,低眉叹息,付清秋心下了然。
前阵子付远衡倒是早早给她提了醒,叫她万万不要提此事。
“想来二哥哥心里正难受,先不去见大哥哥了,换身衣裳先去见二哥哥。”付清秋趁着绿柳去找衣裳时,她从屋里取出从杭州带来的珍珠。
付清秋手里拈着一颗拇指大的珍珠,在昏暗沉寂的房里,圆润莹亮的珍珠泛着点点星光,浑圆天成的夜明珠。
这是她七岁离开杭州,付彰送她的生辰礼。
付清秋有的大多东西付高越都用不上,要说好东西,兄弟姊妹们都有,唯有这个是她心爱的宝贝,也只有这个拿得出手。
她将珍珠放进红漆雕花檀木盒里,绿柳恰巧来为她梳妆,云露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方才她也在外头说话,心里正忐忑着。
“云露,今日再去元丰楼拿些百花糕回来,送到大哥哥哪儿。”付清秋笑道,“今日你们歇着罢。”
言罢,她从屉里剪了小半块银子。
“去吃吃茶,今儿让绿柳跟着我就好。”绿柳接过银子递给云露。
绿柳朝她使眼色,云露会意,匆匆退下去。
卯时三刻,两人出院子后不久,院里的人都散了下去,付清秋手捧木盒往付高越的院里去,留绿柳候在门外。
付清秋命女使不得支声,她悄悄进去,没曾想一进屋子就是铺面而来的酒气,隔夜的酒味蓄积在房内直冲天灵盖,付清秋眉眼皱成一团。
“谁让你进来的。”
“出去!”
付高越背对着门大声吼道,桌上杯盏跟着被打翻,进来前付清秋便听女使说付高越已有好几日不出门,如今他这样唬得付清秋心突突直跳。
她付家是书香世家,付远衡行事稳重知趣,付高越虽不及付远衡,却也不曾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付清秋见此,心中闷涩,一家子的兄弟姊妹,她是心疼付高越如今的模样。
“二哥哥,是我。”
付清秋支开窗,爽利的晨风吹进来,室内酒浊气散开。
“你怎么来了?”付高越羞愧埋头,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妹妹,“你来作甚,怎么不去大哥那儿,非得到我这儿来受气?”
“受气?”
付清秋抿唇,一脸正经,道:“受气,我才没受气呢,二哥哥最疼我了。”
“别不理我,”付清秋坐到他身边,趴到桌上,歪头看付高越,“二哥哥,你可别哭,我今天给你带了好东西。”
付高越闷声:“我才没哭。”
“好了好了,二哥哥你看这是什么?”付清秋打开木漆盒,璀璨夺目的珍珠在晨光下越发莹亮。
付清秋递到桌下给他看,顺道瞧瞧他到底哭没哭,付高越见到这颗珍珠,即刻抬起头来。
“这是父亲在你七岁时送你的生辰礼。”付高越眼下乌青,消瘦不少,眼神却清明似乎还挂着泪,并不明显。
“现在是二哥哥的了。”付清秋把珍珠塞给他,“二哥哥,没关系的,下次再考一定会中的。”
付清秋挽着他的手摇了摇,双眸纯洁明亮,付高越心头淌过暖流,却没收下珍珠,他道:“父亲送你的,我不要。”
“那怎么了,我们是一家人呀。”付清秋蹭了蹭他的手臂,三言两语就将付高越哄好了。
付高越拍拍胸脯,道:“你今日来哄我,心里惦记我,将来你有难事,二哥哥我罩着你。”
付清秋只手托腮,似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我心里只有一个愿望。”
“什么?你想要什么?”付高越心下好奇问道。“等我生辰那天我再告诉二哥哥。”付清秋想,等到了十五岁生辰,她和师无涯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
付高越兴致盎然地挑眉,得意道:“你心里想着什么,我门清呢。”
付清秋眉尾一挑,“我才不信,二哥哥就骗我罢。”
“你和师无涯一样,神神秘秘的,前几日夜里我还见着他在池子边敲敲打打弄着什么,走近一看一堆木架子。”付高越想到以前。
“我知道,师无涯在打秋千,这秋千肯定是为你打的,想起杭州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夜里偷偷打秋千,最后架在屋门口的青梅树上。”
这几日她总找不见师无涯,原来是去打秋千了吗。
付清秋眸光一亮,藏不住眼底欢喜,师无涯还是在乎她的。
因付高越的话,当天夜里付清秋便跑到荷花池去,她躲在一边悄悄地看师无涯。
月光清幽,银辉遍地,池中荷叶散开,夜风一吹荡开满池涟漪。
师无涯抱着木头往亭子里走,盘腿坐在亭下,清风轻柔地吹拂他的衣袍。
付清秋躲在树后看得发呆,虽然只能看到师无涯的侧脸,但也足矣令她满足,更何况此刻师无涯在为她打秋千。
“谁在哪?”
师无涯觉察到怪异的目光,他朝松树看去。
粗壮树干掩藏着付清秋单薄瘦小的身影,只是她月白色的裙角却没藏好,松树枝桠摩挲,付清秋心里发慌,怎么偷偷地就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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