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上马,叶川遥还有些精神恍惚,方才的旖旎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循环,一时间芳心大乱。
沈翾究竟是太过端方,故而不在意这些肌肤相贴?
还是……在故意逗他?
他转头偷偷打量身侧之人,却见对方一脸坦荡,端的一个光明磊落。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
山涧清凉,碧溪蜿蜒寒泉飞瀑,鱼跃鸢飞,一片春和景明。
叶川遥甩头挥散心中困顿,与沈翾踏马悠然而行。
比起春猎,二人倒更似前来欣赏山中美景,再顺手带几只猎物回去罢了。
良辰美景悦人心。
虽眼下情势不明,但难得偷得这半日悠闲,又见青山层叠,流水潺潺,心中自然喜不自胜。
就连沈翾一向刻板的眉眼间都漫出几分柔和。
叶川遥时不时睨向身侧之人,不禁问道:“将军,每年春猎你都会来吗?”
“这两年我不在京中,上次来已是三年前了。”沈翾道。
“哦,”叶川遥眼底闪过不明银光,“那……从前围猎,可曾遇到过什么有趣或者特别的事啊?”
沈翾端坐马上,温声道:“每年春猎皆如此,无甚新鲜。”
“喔,”叶川遥神色不明地牵了牵嘴角,“是哦。”
“不过,”沈翾转头看他,笑着道,“今年倒是比从前都有趣些。”
“啊?”正思索着他话中之意,忽见季寒带着两名侍卫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叶川遥眸色微凛,兴致顿消。
真是娶媳妇碰见送殡的,倒霉透了!
不过既已碰见,躲是躲不开了,大不了见过礼早些离开便是。
左右沈翾在此,谅季寒也不敢将他如何。
须臾间季寒已至二人面前,目光落在叶川遥身上,笑容和煦道:
“阿遥,没想到你也来了猎场。”
“可猎到什么了?”
叶川遥低眉道:“见过六殿下。”
见朝思暮想之人神情淡漠,连半个眼神都不愿分给他,季寒心中生出层层郁火。
他压下眸中阴翳之色,轻扯嘴角,幽声道:“阿遥如今有了靠山,就对本王如此冷淡。”
“可当真是半点不念昔日旧情啊。”
笑意黯淡下去,季寒喃喃道:“明明从前,你也对本王笑过。”
叶川遥抬眸过去,眼中怒意昭然。
他与这个混蛋何来的旧情?
多番侮辱骚扰之情吗?!
侧眸睨一眼沈翾,叶川遥淡声道:“六殿下折煞了,殿下乃天潢贵胄,阿遥一介草民,岂敢与您攀旧情?”季寒意味不明勾唇一笑,眼中狠郁一闪而过。
不紧不慢道:“明日大理寺便会结案,卫国公府解封,世子也可以回家了。”
叶川遥眼中一亮,颇感意外地看向季寒。
处心布局这么久,他真的会让大理寺就这样结案?
见他一脸防备,思虑甚重,季寒苦笑:“叶哥哥,你就这么不信本王?”
“你觉得,本王会害你,会害卫国公府?”
沈翾抬眼,目光自季寒脸上缓缓扫过,眼底晦暗不明。
叶川遥顿了顿,看向季寒道:“草民并无此意,若家父能平安归家,阿遥自是感激不尽。”
他虽已经知晓季寒便是幕后之人,但可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去激怒他。
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君子,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清楚得很。
见叶川遥面色和煦几分,季寒笑容明媚道:“阿遥若真的感激本王,不如下马陪本王走走,如何?”
“你我许久未见,本王有许多话想同你说。”
鬼他娘的许久未见,明明半个月前刚见过。
叶川遥抿唇不语,正思索着如何脱身,却听身旁之人沉声道:“六殿下。”
沈翾不疾不徐道:“臣今日答应了世子,要带他畅游山中。”
“我二人难得乘兴同游,实难奉陪,还请殿下见谅。”
季寒将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游移片刻,轻哼一声:“大将军今日倒是好雅兴。”
“不过将军可别只顾着游山玩水,忘了父皇的吩咐。”“春猎只此一次,身为臣子,合该让父皇尽兴才是。”
他嘴上带着笑,言语间却冷冽阴沉,整个人透着股幽郁之气,哪还像个少年。
“臣自当尽力。”沈翾对季寒的阴阳怪气不以为意,略一颔首道:“不打扰殿下,臣等先行告退。”
随即同叶川遥策马扬长而去。
二人眨眼间消失在葱葱绿林中。
想起方才季寒眼中寒意,叶川遥不免有些担心。
“将军,父亲明日真的能回来吗?”
沈翾看向他,若有所思。
卫国公之案不过是个引子,季寒一党既已谋动,此后怕不会善罢甘休。
京中的平静,看来不日便要被打破。
季寒此人虽阴晴不定,狂傲不羁,却不是没脑子的。
如今朝中上下乃至京中百姓都盯着贪墨案,他应不会再轻举妄动。
“国公爷定会平安无事。”沈翾清声道。
“嗯!”叶川遥闻言松了口气,暂且放下烦忧。
“将军今日可有信心夺得头筹?”
“尽力便是,不必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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