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容留在了临山镇,电话里,妈妈有些低落地跟他解释:“容容,你在外婆那里再待几年好不好?妈妈现在工作不太稳定,不方便照顾你。”
简容懵懵懂懂地说好,分不清自己内心是什么心情,或许还是失落更多。他对临山镇还未生出深厚的感情,但同样的,对于一年见不到几次的母亲和全然熟悉的生活,他或许也做不到完全坦然。但孩子对母亲总有天然的信任和依赖,对于外面的生活也有着天然的好奇与憧憬。
上了小学后,他认识了新的人,遇到的事情也有好有坏。
简容扒开树丛间的杂草,仗着自己身体小,在树林里钻来钻去。有几只松鼠被他吓了一跳,猛地从低矮的草丛蹿到了树上。随着他的动作被惊动的还有散落在地上的黑球们,一蹦一蹦地,它们从叶片上弹起,短暂地悬浮在空中,又轻飘飘地落下。
简容跟个兔子似的,在草丛上东窜西跑,终于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个被杂草掩盖得很好的小洞穴,洞口长了一大片的“甜甜草”和蒲公英。“甜甜草”是这里的孩子们对一种植物取的外号,拔掉外层的叶片,这种植物的内芯在咀嚼后有一种特别的、淡淡的甜味,这种草曾经一度很受孩子们的喜爱。简容在前几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片宝藏,上次拔了好多甜甜草之后,他特意等了好多天才来。可惜的是,现在一看,有一半以上的甜甜草还不能吃。
简容仔细看了看,发现那部分甜甜草不是没长出来,而是长出来了但被不知道什么动物吃掉了。
而且这动物还不挑食。简容翻了翻那些格外短的植物根茎,不仅是把甜的内芯吃掉了,好几株连根部的叶片都被啃了一半。与藏在里面甜甜的内芯不同,外面的叶片可没什么甜味,甚至有点苦。
正这么想着,简容又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看到了好几片被啃下来的一半的叶片。
好吧。简容没忍住笑了笑,看来也不是不挑食。
考虑到还有小动物会来觅食,简容只拔了几根。正想把甜甜草往兜里放,突然摸到了团在兜里的大黑球。他随意地把黑球往地上一扔,把甜甜草放进兜,然后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一颗大树,选了一根视野格外好的树枝分叉坐了上去。
简容从兜里掏出甜甜草,顺手甩了甩才放进嘴里,防止沾上小黑块。虽然这玩意闻起来没有味道,但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是别随便入嘴的好。
之前在树下被他随手丢在一旁的大黑球一时半会没能四散开来,仍是保持着一个大球的形态,周围有细碎的黑点被它吸引过去,缓缓吸附在那上面。
简容看了一会儿,没在意。他尝试过很多次,那些黑块被他揉搓之后过几个小时就会自己恢复分散的形态。他曾经还特别苦恼,每次睡觉前费老大劲把屋里的小黑球们收拾好团起来扔出去了,第二天醒来又能在屋里看到零零碎碎的黑色,教室里的小黑点也永远收拾不完,要是来点风,上课上着上着就时不时会有小黑球上蹿下跳,挡着他看黑板。
简容嚼完了甜甜草就发起呆来。有叽叽喳喳的麻雀飞来飞去,在他身边的树枝上短暂停留。简容没敢动,他小心翼翼地转头。小麻雀也叽叽喳喳地转头,没过多久就有另外几只麻雀也飞了过来停在一起。他们靠在一起,翅膀贴着翅膀,一起叽叽喳喳了一会儿后又一个接一个地飞走了。
发了会呆,简容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写起来。低年级的作业大多是读写,量不多,且读的部分占大头。简容很快写完了作业,就拿着语文书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轻声念着。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之后,简容把东西都塞进书包。他看了看西下的夕阳,觉得麻将差不多要散场了,到了可以回家的时间了。
简容坐在树枝上晃腿,纠结自己是在这再待一会儿,还是现在就回去。
正皱着眉思考呢,简容忽然听到树下传来一声略带惊慌的鸟叫,他低头,正好看到两只麻雀从地上扑腾着翅膀飞起来,旁边站着一只灰扑扑的兔子。那是只野生的兔子,身上毛色很杂,有灰有黑的,跟土地的颜色很接近。
那兔子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有另外一只小麻雀懵懵懂懂地落在它附近的甜甜草上,正要低头啄一啄,那兔子就突然暴起,箭一般地窜了过去,吓得那麻雀连忙惊慌失措地飞起,停在了树枝上。
再次吓走一只麻雀后,那兔子又恢复了呆立的状态,一双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简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看明白了,它似乎是在守护自己的领地。
怕吓到这只勇敢的小兔,简容选择再在树上待一会儿。
一阵风吹过,耳边沙沙作响。树下小草摇摆,随之摇摆的还有一如既往存在在简容眼里的细小的黑点点,以及他刚刚随手丢下的大黑球。黑球摇摇摆摆,慢慢晃悠到了小兔的领地。
小兔好像没有察觉到黑球的存在,仍是呆立着的状态。
一时风平浪静,黑球却好像突然动了动,好像多出来一块黑色的东西。
这玩意还会变异?
简容惊讶地睁大了眼,低头想看得仔细一点,那黑色的东西是从侧面出来的,它动作很慢地从侧面移动到了顶部,虽然有点难辨认,但简容也终于还是在此时看清了它的真容。
居然是一只黢黑黢黑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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