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不明所以,吐出一句:“叔叔复活了吗?”
有纪:“?”
她还努力地回想,眼珠子左右动了动,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说道:“不是,他是活的,死人……是我给他起的外号。”
“你也不用叫他叔叔,叫死人就行了。”
乔伊应下,很早就知道有纪家那边亲人都很烂,倒一点也不意外。
“太贱了,呃呃呃啊啊啊啊!”
进入自己要讲的正题,加茂有纪不顾花洒还在冲水出来,仰天举起花洒往上三百六十度甩动着,一时浴室内水珠子跟天女散花一样四处飞溅,她愤怒地喊,“本来只想和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谈的,他一听我来了就把我叫过去说教,贱不死他!”
“我就透露了一句想把妈妈和妹妹带出来,他就说什么‘不知礼数成何体统’,啊还说什么‘你这样做是给你母亲和妹妹蒙羞’,什么‘他们在下面也不能得到安宁’,我放他爸的屁!!!”
最后一句纯是吼出来的,加茂有纪越说语速越快,酒意混着怒气,让心里的火焰越发高涨,她感到自己的怒火快要实质化了。
“我给了他一脚,”她提了提右脚,以一种踢足球的姿势踢到墙面,“呃啊!然后我就跑……他死要面子,不敢说我踢他,爹的!怎么不踹到他瘫痪?!”
有纪潜意识里不想浪费水,她关掉水的开关,控制着力道挥舞它,把花洒当成一个武器一样死死攥在手里,如同多年前面对吃人的亲戚们,她站在妈妈和妹妹们的身前举起自己仅有的武器。
“我真的快被他笑死了,说什么我让妈妈蒙羞,妈妈和妹妹是怎么死的我又不是不知道哈哈哈哈!”酒劲又上来了,有纪一会笑,一会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不是他……她,她至于生那么多孩子吗?如果不是他……妹妹至于那么早嫁人吗?”
说到这,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有纪感到鼻腔间一阵钻心的酸和痛,泪水和脸上残留的水混在一起,声音颤抖着从喉咙里挤出来,“不见了……不见了……对不起,妈妈……久纪……香织……”
刚刚的情绪爆发太突然,疲惫的后劲涌上来,加茂有纪瘫软在墙边,手扶着墙,花洒已经掉到了地上。
不知从何下手的乔伊拿着毛巾在旁边看着,趁她累了,直接上前把她湿透的头发一顿揉搓。
“唔……”
“清醒吗?”
“是……很清醒。”有纪似睡非睡地晃着脑袋,半眯着眼睛的她伸手捏捏乔伊的耳朵,语速放缓了说道:“谢谢,说出来爽多了。”
“因为贱人贱事把气闷在心里喝酒实在是太烦闷了,这样吼出来真舒服。”
换了身衣服,精神了不少的有纪走出来,原地伸了个懒腰,她第一眼看到桌面上可以摞出一个比萨斜塔的酒罐子们,诧异地出声:“啊?我喝了那么多??”
乔伊用死鱼眼看向这个靠谱成年人,“自己跟我说了很多次喝酒伤身,结果监守自盗。实在生气的话,可以雇我把他杀了。”
“哈哈哈哈哈哈!”有纪“噗”地一声,乐了,伸手过去揉乔伊的头,“别人听我怎么骂我爸充其量跟着我一起骂,只有你说要把他给杀了。”
“需要吗?可以打折。”
“不用不用,”伸手抹掉方才笑出来的泪花,有纪一边揽着她一边冷笑着说,“直接死了便宜他了,他这会儿因为生不出赤血操术而焦头烂额呢,让他没有赤血操术比杀了他还难受,让他看着六眼越长越大他就越煎熬。”
“如果他到了你手上任你处置,你会开心吗?”
“当然。”
“我知道了。”
有纪没在意这个问题,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搞笑的事情,露出有点怀念的表情,说道,“我跟你说啊,当时五条悟出生,我和我妹都高兴傻了。”
“因为死人听说五条家的六眼诞生,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全砸了,差点气的晕过去,我在白天装乖女儿……晚上就背地里和我妹一起欢庆五条悟出生,生的好啊!五条悟!真是个好名字,干得漂亮!”
听得出来,她那股醉酒的劲还没散。
说到兴头上时,有纪鼓起掌来,她走到桌子边举起一个空的啤酒罐,跟说颁奖致辞一样慷慨激昂道:“这一杯!敬五条悟!谢谢他!谢谢他的出生!”
“这一杯!敬我亲爱的小乔伊,谢谢你说要杀了他。”
有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她的眼睛微红着,乔伊那句自然而然的“把他杀了”,让她进一步意识到,曾经童年高大而不可违逆的父亲,如今不过一个满嘴冠冕堂皇腐臭说教的瘦弱老头。
她也不再是只能看着母亲和妹妹被压迫、被强迫,而完全束手无策的小屁孩了。“下次回去把他们给抢回来!”有纪举起啤酒罐高高一扬。
她要好好地规划一番,怎么顺理成章地接妈妈和妹妹们回家。
精神上的那根弦一放松,有纪就感到一股困顿的感觉冲上大脑,“啊我想睡……”
“哐——”地一声。
空空的啤酒罐掉在桌子上。
马上就睡着了啊?!
乔伊有点好奇地看着趴在手臂里熟睡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喝醉的人耍酒疯的现场,感觉也还好。
不过确实一下子听了好多真心话。
加茂家吗……又想到了排挤甚尔的禅院家。乔伊想,如果咒术界是我来管事,首先就把这些封建余孽给扫清了。
管你什么历史悠久,底蕴深厚,荣誉不荣誉,垃圾都得进垃圾焚烧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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