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驯化的道德感,让她在面临某些抉择时束手束脚,陷入内耗。但现在……
后脑勺传来一道劲风,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她毙命当场。
苏枝枝偏头,反手抓住了偷袭者的手腕,屈肘一捅。
“哐当。”
花瓶破碎的声音响起,惊动了在门外守卫的小厮。
和构造奇特的绣房不同,寻常的房屋,能轻易听到屋里的某些大动静。
“少主?”
屋外传来小厮战战兢兢的声音,“可是摔了什么东西?需要……”
“滚!”
暴戾的声音响起,带着奇怪的颤音。
小厮不敢多想,匆匆应是,就退了下去。
“放手!”
温热的血液从额头滑落,双手被反扭压在身后,衣着华贵的男人被迫脸朝下趴在地上,好不狼狈。
刚刚进过食的肚子抵在地上,传来阵阵恶心反胃。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陆棐鼻子翁动,心中更恨了。
心中越发笃定了之前的猜测,哪家婢女会有这般敏捷的身手,定是细作。
哪怕不是父亲派来的,也可能是……他那便宜大哥。
想到后者的可能,陆棐满脸寒霜。
等着吧,待他养好了身上的伤,任那蠢货巧舌如簧,也休得往他身上泼脏水!
至于罪魁祸首……
陆棐心里憋屈。
打又打不过,杀又杀不得,只能暂且虚与委蛇,蛰伏起来。
别让他抓到机会,否则。
俊美绮丽的男人神色晦涩,目光怨毒,他定要把他受到的一切疼痛,加倍奉还!
不必看,苏枝枝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陆棐就是那么个欺软怕硬,睚眦必报的人,最是注重脸面清白。
她清楚他的恐惧不安,明白他桀骜外表下的自卑敏感。
意识到怎么样都无法反抗时,他亦会识趣地低下头颅,摇尾乞怜。
他没有风骨,也没有什么坚持,一点困难都能轻易将他打倒。
只要持续地加压,打断他仅存的一点尊严……
苏枝枝扯了扯嘴角。
看,她现在做的事,跟他曾经做过的,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心脏传来阵阵痛意,似痒似乐,像袅袅香烟,让人迷醉。哈,原来做恶人是如此轻松。
苏枝枝拖着糊了一脸血的人,往床边走。
她熟悉这里的一切,自然也知道如何让他痛苦难堪。
“等,等等……”
“住手!”
陆棐踉踉跄跄被拖着走,这次他学乖了,没有挣扎。
只是,失血的眩晕,让他身体发冷。
他并不反省自己背后偷袭,心思歹毒,既然是敌人,定是要怎么狠毒怎么来,他只恨自己学艺不精,露了马脚,如今沦为鱼肉。
手脚再次被捆在了床柱上,陆棐神色屈辱,眼见着又要死在床上,他拔高了声音,飞快道,“我知道你的目的!”
“你不就是想要拿捏我的把柄要挟我吗?”
陆棐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威逼利诱道,“是谁派你来的?我爹?废物大哥?”
“老三?”
男人几乎把陆家上下有名有姓的主子们都念了一遍。
瓜子仁大的脑袋,就只有那三亩地,想不到其他。
他甚至无师自通了画大饼,“如今,我是陆家少主,得父亲看重,未来整个陆家都是我的。”
“只要你为我所用,听我差遣,我便不计前嫌,原谅你以下犯上……”
说到这,陆棐眼神闪烁,口腹蜜剑,“待我执掌陆家,我便给你一个名分,风风光光地纳你进门。”
说谎。苏枝枝对他实在太熟悉了。
陆棐耍小心眼的时候,双眼会很有心计地看着说话对象,摆出一副真诚的模样,实则内心已经想好了报复一二三。
失去的尊严,低下的头颅,他总有一天,会成百上千地加倍拿回。
至于许诺,无论是口头的,还是白纸黑字的,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达成目标的手段。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甚至,于她而言,最关键的解药,陆棐反而闭口不谈。
想杀她的心,显而昭著。
不过……
看着陆棐那副笃定自信的模样,苏枝枝扯了扯嘴角,“你可知,为何是你成了少主。”
自然是我天资聪颖,才华横溢!
陆棐几乎脱口而出,然而,看到女人罕见嘲讽讥笑的眼神,他又不确定了。
不管如何,他才是父亲定下的继任者!
想到这,陆棐心中稍定,又硬气了起来,他反唇相讥,眼神轻蔑,“你倒是说说,为何?”
区区一个贱婢,怎么可能……
“因为你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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