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揍，但看过川儿打架的人还挺多。”钟文插话过来，好奇得要死，“你们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一班的？叫什么？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闻净川：“肠都堵不住你的嘴？”
钟文盯着他俩大口吃烤肠。
余安拨开搭在身上的手，说了自己的名字：“严格来说我们不认识，只见过一面。”
闻净川：“你刚才想说什么？”
余安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刚才想给钱让他帮忙拦人：“嗯……没什么，谢谢你帮我，我欠你一个人情，请你吃饭吧！”
“嚯，原来是见义勇为啊川儿。”钟文终于嚼完了烤肠，“请吧，等明儿我找家价格公道的……”
闻净川：“滚。”
他双手插兜，站在余安前面，高大的身形隔绝了灯光，将面前的人笼在自己制造的阴影中。
看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数秒后他只说了句“走了”，不知道是对钟文说的，还是在跟余安打招呼。
余安看他回了学校，转身踏着夜色走回家。
周姨给留了饺子，玉米猪肉馅的，余安懒得去加热，直接捏起吃了几个冷饺子，把剩下的放进冰箱。
等洗完澡出来，余安习惯性去摸手机，才记起手机被没收了。
苍天，这对他一个习惯了睡前以手机催眠的人来说何其残忍。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余安在卧室里走了两圈，像被关进海洋馆想要逃出却被玻璃罩挡住的鱼，只能焦躁地游来游去。片刻后，他坐在书桌前，开始做题，做的还是数学，可惜，瞌睡之神没有找他，他的心反而更堵得慌了，因为数学好特么难。
余安不内耗，放过自己，也放过数学，打算关灯时，他瞥见摞在椅子上的书堆里露出半边熟悉的东西，伸手抽了出来。
居然是平板！余安喜出望外，插上电打开平板探索，他很自然地打开相册，发现里面存不少段视频，点开一看，嘴上翘起的弧度逐渐消失。
视频以一种偷拍的视角，拍到了一个瘦弱的男生被另外两人拳打脚踢的经过，放大声音，能在粗鄙兴奋的叫骂声中听到男生压抑隐忍的哭噎求饶，大约是在某个小巷角落，男生抱头全无抵抗力地缩在地上，与垃圾混作一起。
这样的视频有七八个，有的只拍到了男生被踢打的画面，有的则完整将那两副魔鬼般的面容录下，施暴者在不正常的兴奋和暴力中扭曲着脸，畅快而疯狂地大笑。
有一个画面是施暴者离去，男生撑起瘦弱的身体，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双眼，他向前拖动着身体，伸出青紫一片的手去收起镜头，那瞬间有风吹起一缕刘海，袒露出男生的一只眼，那眼阴霾灰暗，死气沉沉，又脆弱到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
余安并不与于安的情感共享，所以即便看到这些他也不会受到身体主人的情感余波冲击，但此时此刻，他的心切切实实地感到了一阵钝痛。
他所接受的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记忆，好的坏的都有，但关于这段足以令人永生难忘的经历，却只有寥寥不多的画面。余安知道，这是因为于安太痛，他也想忘掉。
平板的屏幕已经黑了许久，余安长久地静坐着，终于低下头，看了看手臂，纤细白皙，有种少年的脆弱感，过了一个假期，那些痕迹早已消失了。
于安性格胆小，平时与人说话都不敢直视对方，甚至可以说到了懦弱的程度。但即便这样，他也是想过反抗的吧，他也有自尊，有勇气，这些视频就是他勇敢自救的证据。
余安关上灯，钻进被窝里，让温暖包裹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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