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弟弟大概还没起来吧。
余梦想,但愿弟弟能起来炒个饭吧,这样至少能为她们节约一点时间,田里的水稻也好早点割完呢。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要滴下来的汗珠。脸上热胀的气息在往外奔涌,热,真热,热得喘不过气来。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没务农的人大概永远不知道汗滴禾下土是啥感觉,且这汗水之外,还有身体的酸痛,还有身上全部汗湿的衣衫,还有胸腔压抑着的闷热气息,还有眼角因为汗水腌得疼痛而不知不觉长出来的眼屎……
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真幸福,余梦想。因为这样的苦难,但凡可以不经受,她此生永远不想经受第二次。
以前总有社会提留,收了粮要交上去,那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在种粮食,哪怕是一块三尺见方的小角落,也要种上黄豆,绝不能让地荒着。几年前社会提留减免了,这两年农村的人却又渐渐的不种田了。太累了,随便出去找点事干,大概都不会种田了。
只是父亲57岁,出去也找不到事做了,母亲更是从没出去过,甚至没做过火车。她们擅长的,能做好的,且做得心里安心的,只有从自己身体里发出的力与大地斗争而挣来的这一把把稻子。
余梦想,一个能把种田这么累的活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干了这么多年的人,能做不好别的嘛?肯定是能做好的。她们能从数十万粒的谷子里挑选出最好的稻种,难道就干不了工人干的活嘛?
不,她们都能干好,只是,他们年轻的时候就没那个机会,甚至一个村里借不到十块钱出去的路费,甚至十年没有穿过一件新衣裳,他们能出到哪里去呢?
嗯,还是种田最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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