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霭雾中,细雨蒙蒙湿了满山翠叶,雨从叶尖滑落,滴答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新,却也夹杂着一丝丝潮湿的霉味,让人不禁感到一丝丝的沉闷。
宁修肃缓缓睁开眼眸,在昏昏的眼前,怪人身披甲胄似堵墙立在面前,一动不动。
他看见阴沉天色下的淡淡光芒,透过叶缝也灼眼,这才发现自己靠在一处山崖洞窟旁。可刚刚想起身,顿时从肩上传来剧痛。
荼白衣衫上正冒血,左肩竟然有一指宽的伤口,触目惊心。
疼痛让眼前又恍惚了一下,只见绣金线的黑靴一步一步行至跟前,他手中转着一柄碧绿的匕首,寒芒一闪而过,堪堪停在他眉宇之上。
云炔细长的狐狸眼,睇来目光似寒铁尖锐,猝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襟。
“姓宁的,给我……解,解药。”
宁修肃只感到了青霜色短锋的彻骨寒气,刀尖闪亮了一下。
他迎着匕首刀尖,墨鸦似的睫羽根根分明,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归于平静。
云炔见他一副不惧生死的模样,目眦欲裂:
“你,你不怕死吗?”
宁修肃冷淡道:“冰丹和白罗浮还不够,这世上也不会有灵修甘于听命一个邪教。”
“你想考验……我的耐性,知不知道我……随,随时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云炔破大防,从牙缝蹦出冷寒,令人背脊生寒。
宁修肃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失血过多,当然会死。”
云炔怒不可遏,一把捏住了他的肩头伤处,恶狠狠道:
“解药!”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般在耳畔炸响。
宁修肃脸色煞白,快疼晕过去了,浑身冷汗涔涔而下,只能将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最终是一声不吭。
云炔邪肆至极的眸光闪过杀意,可片刻后,松了手。
“我,真真是……小看你了,什么时候,如,如此有骨气?”
他脸上图腾本就古怪,如今说话结结巴巴,十分滑稽。
宁修肃疼得太狠,反而实在想笑,
“扶余公子,作交易本就是彼此有来有往,岂会只有一方承利。”
“好,怎么才能给我解药!”
宁修肃车轱辘般答:“你先告诉我蛊药怎么解。”
云炔气的来回踱步,怒道:
“混账!实话告诉你,这蛊的解……解解法不在我这里,会解此蛊之人,早就死了!”
宁修肃抬眸看他,忽而道:
“好吧,但是扶余公子,麻烦你替我找些伤药,不然我死了,谁给你解毒。”
“你没那么容易死!”
云炔恶狠狠说罢,一把将人拽起,也不管状态如何,半拖着就往旁边的石窟去。
如今是刀俎鱼肉,宁修肃挣扎不开什么,被挟持般地押着走了半晌,身后的怪人也跟着,一步一步震动山壁。
抬眼望,这石窟并非如同矿洞一般狭窄,反而是峡谷之间的缝隙一般,山壁似刀斧劈就而成,且有天光透出几分,是越走越空旷。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荼白衣衫被血水染得有些不堪,宁修肃脚一软,便是趔趄,忍不住眼前都有些晕眩。
云炔见状,倒还真不想这么简单的把他弄死,手一松,收了几分力道,将人往石壁上一摔。
宁修肃跌得牙冠打颤,唇色也惨淡,双唇紧抿,似乎在极力压抑着痛楚。
“姓宁的,你是诓我的对吧……”
云炔狐狸眼细长邪佞,似乎后知后觉生了疑窦,毕竟是剧毒毒发,应该没法子周旋这么久。
“我没中剧毒对不对。”
宁修肃觉得这人没那么笨,如今是时局不利。
他吸了口气,语气冷冰冰的:
“这毒不会让你立即毙命,现在才深入骨髓,不如你查探自己的檀中和百会,是不是很痛?”
麻沸散嘛,当然有后遗症,宁修肃的人设在此人心中根深蒂固,故而,无论是说什么,他都必然会相信自己是真会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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