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滔滔,雨丝如织,天地间一片模糊间,被飒沓风雨所淹没,让人无法分辨出远近和方向。山峦树木失去了原本的轮廓,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
一叶孤舟上有灯笼微明,在风雨中摇曳,映照出几人身影,却看不真切。
枢密院如夜枭从天而降,很快追寻而止,迅速包围了船舱。惊得船内行人抱头蹲下,这时,有一人藏身于暗处,他面色苍白,眼中透露出一丝惊恐。
一个吏员将人拽到孟祈怜面前,那人立马一个跪地。
“大……大大人,小人就是个划船的,不知犯了何事啊!”
孟祈怜目光似寒铁:“这风雨出船是大忌,半夜三更,往何处去?”
他哆哆嗦嗦指了指旁边之人,是个一对夫妇,二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孩童,此时也是吓得连话也不敢说一句。
“这是我妹夫一家子,侄子最近得了怪病,听闻江对岸有名医,这是连夜赶去啊……”
孟祈怜明白了,可又是生疑:“这南诏临江处也有医馆,为何又要渡船去远处?”
“大人有所不知,这南诏最近有疫病,这里的医生压根治不了啊。”
瘟疫?
孟祈怜探手去试那孩童额间,的确烫的厉害。
有吏员上前道:“这南诏最近的确有闹疫病一说,不过也只针对孩童。”
“还有这等事。”
孟祈怜敛目,目光落到妇人身上,雨中有一丝菟丝花的香味,似乎掩盖了一丝药气。
他忽而察觉了不对,这小孩虽是浑身滚烫,可肌肤苍白异常,且手指有泛着紫黑。
“有问题。”
妇人似有所感,细勾的眼眸一眯,在片刻之中,水下一跃而出几人,皆身着黑衣,朝孟祈怜拔出利刃。这一时变故,妇人将怀中抱着的小孩朝孟祈怜扔出,便跃入江中。孟祈怜正待追寻,不料那小孩一瞬间化作野兽,身影犹如鬼魅,龇牙咧嘴朝他扑过去。
那一张苍白的脸上,血嘴裂开到耳后,露出尖利的牙齿。
孟祈怜微微一惊,几名吏员见状将铁伞撑开,挡住了一击。
“孟大人,是鬼物!”
那些杀手,分明是三花圣殿的黑衣人,此时将刀挥动,一叶孤舟摇摇晃晃。
孟祈怜长剑一挑,刺穿一人,那散作烟朽,腐化在地时碎成末。
这时,“砰”地一声巨响,这孤舟爆裂开来,燥烈之气扑面而来。
“有火药,入水。”
孟祈怜大喝一声,和几个吏员闻言,皆与之一起往水中跃入,船碎成末。
好在人皆从水中上岸,皆是无事,不过,倒让其中一个嫌犯逃离。
几个吏员忙不迭去追人,李疾将水中一人拉出,正是那个船夫,他爬上岸后吐了水。
孟祈怜在他身上,搜出一个囊袋,上面用金线绣着夜合花,这分明是花见败之物。
看来念徵和花见败二人是出了什么事……
他手握着囊袋,斥喝诘问:“这俩人,去了何处?”
船夫忽而将头一偏,突自咬破了牙缝的毒药,一时口吐白沫。
孟祈怜一惊,再探气息时已然是气绝。
…………
“嘀嗒。”
“嘀嗒。”
“嘀嗒。”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滴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处,带起阵阵幽寒。
宁修肃从昏迷中缓缓苏醒。只觉头脑沉重,似乎有无形的枷锁在身。
四周冰冷的石壁还在滴水,这明显是在牢房内,地面潮湿,环境昏暗,仅有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入。
抬眸看,竟然起了重影般迷离恍惚。
这是何处?
他昏昏噩噩起身,察觉身上染了些泥尘,倒像是被人拖到此地。
好不容易眼前清明了些,才环顾四周,石壁坚硬如铁,唯一的出口在头顶极高之处,被厚重的铁窗紧锁。
且不说上不去,就算能上去,这身上所有能用于撬锁之物,也皆被扒了去。
宁修肃墨发是散在身上的,果然是连头冠的玉簪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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