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弄成这样?”秦见君问。
方才听冯莲说房大河头上在淌血,她并无实感,如今眼睁睁看着他头破血流,恐慌才慢慢爬上心头。
房大河用胖手抹了一把头上的血,憋着口气道:“他们诬陷我偷喝酒,将我打出了酒楼。”
这么流着血站在大堂不像话,秦见君将人带去了后厨。
房大河到了后厨,先是巡视了一圈,而后才开口说话。
“我前段日子与珍馐楼老板的远房亲戚起了口角,他便回去撺掇老板诬陷我偷喝酒,将我赶了出来。”
他言简意赅,但其中污糟即便不多言,秦见君也能想到一二。
“你走了,珍馐楼的后厨怎么办?”秦见君问。
房大河咬牙切齿道:“后厨被那畜生占了去,他们原就是想将我挤出来,好独占后厨!”
秦见君心下了然,那老板的远房亲戚也是个厨子——难怪那天从珍馐楼带回去的饭菜味道一般呢......
“你......如今有什么打算?”嘴上这么问着,秦见君心里却有了猜测。
房大河不是傻子,这几个月来含萃店无论口碑还是名气,都已覆盖了整个绵州,生意蒸蒸日上,想做大做强不过是时间问题。
房大河从前东家那儿出来,头上血都没擦干净就来了含萃店,总不会只是来“诉说冤屈”的......
“我......听闻你年后要换铺子,到时候店做大了,你一人也忙不过来......”说这话时,房大河的神色有些紧张,但又极力假装轻松。
果然,秦见君勾了勾唇角——房大河想来含萃店做厨子。
“你先去把头上的伤处理一下吧,就算要招厨子也是年后的事,你这会儿跑过来也没用。”秦见君没将话说死,但也并未当场答应。
房大河看了她半晌,才慢慢吞吞出了后厨。
“姐姐,要招他做厨子吗?”袁芽有些不高兴地瞪着房大河远走的背影。“再说吧,他确实有好手艺,但脾气......”秦见君叹了口气,房大河手艺不错,但脾气暴躁,她怕自己的小店容不下大佛。
“阿君,梁小姐来了。”冯莲喊了一声。
店里最大的单子终于来了,但秦见君却听到了减菜的要求。
“这几道都不要了?”秦见君向冯莲确认。
“是的,都不要。”冯莲道,“梁小姐一家就三口人,说是那么大桌菜吃不完也是浪费,银钱照给,让我们不必做那么多。”
秦见君手下切着菜,嘴里道:“让小芽算清楚,不要的菜都不收银钱。”
冯莲点点头出去了。
夜有些深了,大堂只剩梁温这一桌,她带着夫君与四岁的孩子坐在偌大的圆桌旁,显得有些寂寥。
“爹不来,我们自己吃吧。”梁温表情不算明朗,嘴角的弧度也十分勉强。
曹扬轻声安慰道:“今年不成,明年再请,小初还看着呢,别让孩子担心......”
梁温低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腿边的曹初,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蛋,柔声问:“小初饿不饿?”
四岁大的男孩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明亮的眸子转来转去,对含萃店内的陈设很感兴趣。
秦见君端着菜出来,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孩子正踮脚扒在窗台边,伸手去碰窗外的叶子。
“菜上齐了,慢用。”秦见君放下菜碟道。
眼前的一对小夫妻长得都很出众,难怪能生出那么漂亮的孩子。
“小初,吃饭了。”
曹初迈着小短腿回到桌边,秦见君顺手将他抱上了凳子,正要收回手,却没想到被小家伙抓住了袖子。“姨姨。”
小孩不哭不闹不尖叫,又长得漂亮,秦见君对他印象很好,于是蹲下身问:“怎么了?”
小孩扭着屁股回头看了梁温一眼,又转过身来,神神秘秘地将小手拢在嘴边,用气音道:“我娘亲不高兴,我想给娘亲吃糖。”
于是秦见君也用气音道:“那我带你去找糖好不好?”
曹初点点头,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望向梁温。
梁温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秦见君在绵州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她并不担心秦见君会对孩子做什么,于是由着她抱曹初去了后厨。
先前店里常常备着秦见君自制的麦芽糖块,用来哄孩子,但除夕过后店里要关几日,于是秦见君便将糖块都收起来了。
她一边翻找糖块,一边问曹初:“娘亲为什么不高兴啊?”
曹初乖乖站在一旁看她翻找,也不乱碰,奶声奶气道:“娘亲想请外祖吃团圆饭,外祖不来,娘亲就不高兴。”
秦见君从柜子里取出装着麦芽糖的罐子,一边拆封一边随口问:“外祖为什么不来呀?”
曹初歪了歪小脑袋,道:“外祖不喜欢小初,外祖说小初是......”他似乎有些记不清原话是如何了,只能含糊道,“小初是野孩子......是外面的姓的孩子......”
曹初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秦见君听懂了,拿糖块的手不禁一顿,试探道:“你外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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