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裴小之在淌虹苑门口转了好几圈也没等到自家郎君喊他。
他有些担忧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平日里郎君这会儿早该醒了,怎么今日还没动静?
正犹豫要不要敲门叫醒裴眠,就见裴礼卿与方涟过来了。
“老爷、夫人。”
方才下人来报说二人从避暑庄子上回府了,是以裴小之才急着让裴眠起床,总不能老爷夫人回府时,郎君还在赖床......多不像话......
“眠眠还没起?”方涟觉得有些奇怪,自家儿子极少偷懒,也并未听说他近日有身子不适的情况,怎么睡得这么迟?
上前敲了敲门,无人应声,方涟便推开门,朝屏风处说了句:“眠眠?娘进来了......”
依旧无人应声。
方涟带着疑惑绕过屏风,眼前的场景吓了她一跳。
裴眠感觉屋子里有人进来了,便悠悠转醒,想转身去看,却发现右手被压住了。
他低头一看,秦见君不知何时钻进了他怀里,双手拢在胸前,紧紧抓着他的衣裳,白嫩的脸颊贴在他颈侧,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往他脖颈处扫着。
“眠眠......”方涟克制着轻声喊他。
秦见君觉得这一觉舒服极了,这几日没睡好,她都快忘了好好睡觉是什么感受了。
耳边传来模糊的喊声,秦见君还没睡够,于是低头拱了拱,想把耳朵埋进被子里,却发现额头顶着的似乎不是被子......
她眯着眼睁开,入目是有些凌乱的衣襟,锁骨清晰可见。
“嗯......”好瘦啊,锁骨也太突出了。
“嗯?”秦见君瞬间清醒——锁骨下面怎么平平的?这不是自己的胸膛啊!
她撑起身子退开,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与裴眠缠在一块睡了,这倒不是最惊讶的,最惊讶的是方涟怎么在屋子里?“你们......”方涟交叠着手虚捂在唇上,眼神中带着好奇,还带着些犹豫,似乎不知当问不当问。
秦见君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完了,怎么解释?
待两人收拾好出门时,方涟已经绘声绘色地同裴礼卿说了今早看见的一幕。
“爹、娘。”
“老爷、夫人。”
方涟看向二人时,眼神都温和不少,笑着道:“昨夜睡得可好?”
“还......还行......”秦见君磕巴了一下,有些忐忑地等着方涟审判。
大荆风气并不算太开放,还未成亲就睡一块儿,会不会被方涟误会呢?
没想到方涟始终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倒是一旁的裴礼卿,冷着脸将裴眠叫到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裴礼卿的语气少有的严肃。
“我们在谈恋爱。”
“谈恋爱?”
“就是在一起相处,若是觉得合适,就成亲。”
裴礼卿蹙眉:“你若是真喜欢,只管说出来,我和你娘不在乎门第,会按照礼节登门提亲,你闹这么一出是为何?”
裴眠觉得有些冤枉,道:“不是我闹,谈恋爱是她提的......”说着,他有些委屈地放轻了声音,“我也想去提亲啊......”
裴礼卿倒是没想到“谈恋爱”的说法是秦见君提的,略思索了一会儿,脸色也缓和了些,道:“我听说过秦小娘家里的事,怕是先前许亲留了阴影,才想出这个么谈恋爱的法子,你且安心处着,哪日她松口想成亲了,我同你娘再去提亲。”
裴眠点点头。裴礼卿侧头看了一眼方涟,她正拉着秦见君说话,于是压低了声音道:“今早收到消息,朝中有人参你徇私枉法、草菅人命,这是怎么回事?”
裴眠气笑了,勾了勾嘴角道:“朝廷里那群东西的鼻子够灵的,昨夜出事,今早就拟了折子参上去......”
想来袁原去湖梁县的事还是没瞒住,眼下只要袁原做好证据、迅速结案,自己再一口咬定并无此事,加上官家有意宽恕,此事便可糊弄过去。
裴礼卿听裴眠说了事情经过,眉头也并未松开,只道:“即便能糊弄过去,却也多少损了名声,此次升职怕是不能将你往虔渊州调了。”
“无妨。”裴眠看向裴礼卿,“爹,在绵州这段时日,我想通了一件事。”
裴礼卿认真听着。
“朝廷官制由来已久,任凭我在朝堂上搅弄风云,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若多走些地方,为百姓做实事,也好过困在虔渊州那高墙之中虚度光阴。”裴眠说得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裴礼卿有些怔住,问道:“不做高官了?”
裴眠笑了笑道:“官位不论高低,只论是否真的有利于百姓。”
裴礼卿仔细看着裴眠的表情,他神情轻松,不似作伪,连眼底都带着光,一如当年高中状元,他身着绿袍回府报喜那般,隐隐有了意气风发的样子。
“好......好。”裴礼卿松了眉头,露出了笑容,“你想好了便去做。”
他上下打量了裴眠一遍,眼睛里都是温和:“自你被贬入绵州,我和你娘夜夜不得好眠,生怕你从此意志消沉......断了生路......”
思及此,裴礼卿有些后怕似的叹了口气,接着道:“好在你自己想通了,回虔渊州也好,四处做官也好,爹和娘只盼你康健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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