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鳏夫虽矮,身子却够宽,站在门口像堵墙似的。
“臭婆娘!老子没打乖你?”老鳏夫满身酒气,随手抄起门边的锄头就要上前砸人。
霎那间,秦见君想起秦留志扬起棍子的时候,深埋心底的恐惧爆发般涌了出来。
可眼下冯莲再经不起折腾了,她必须阻止这个老东西!
于是她很快回神,冲到门边拿起镰刀,挥手挡住了老鳏夫下落的锄头,“砰”的一声,她手臂都震得发麻。
“嘶......”秦见君来不及顾及手上的疼痛,立刻打起精神看向老鳏夫。
老鳏夫的脸喝得通红,眼神也有些涣散,使劲摇头眨眼才算看清了秦见君的模样。
“哟呵!长得真好看......”说着,他扔了手里的锄头,摇摇晃晃走上前,要去摸秦见君。
“滚!”秦见君将镰刀挡在身前,警告那老鳏夫。
酒壮怂人胆,他一点也没被吓到,反而笑嘻嘻凑上前道:“够烈啊!你想怎么的?想用镰刀砍我?”
床上的冯莲发不出大声音,只能从喉管挤出气音骂着,老鳏夫充耳不闻,直到冯莲使尽全身力气将锄头砸到了他脚边,他才像是忽然想起冯莲来似的,转头恶狠狠地骂了几声。
冯莲的脸肿得不行,但仍能看出她在瞪着老鳏夫,老鳏夫被这眼神激怒,弯腰捡起锄头,高高扬起......
秦见君吓得瞳孔放大,不出意外的话,锄头会落在冯莲小腹上!
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硬生生将三步并做一步,一脚踹在老鳏夫的腰上。
男人应声倒地,摔得有些懵,坐了半晌才看向秦见君,气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两个臭婆娘!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们!”
老鳏夫攥着锄头站起来,扬手一棍子砸在秦见君肩上,她吃痛惊呼,却不敢懈怠,忍着巨痛抬起镰刀格挡,却不想那老鳏夫怒意上头,竟不管不顾地撞了上来,待秦见君想要收回镰刀时,已是来不及了。
“扑哧......”锋利的镰刀划破脖颈,鲜血喷溅在秦见君脸上,温热的红色模糊了视线,鼻尖漫上来铁锈味,她嘴微张着,舌尖也尝到一点甜......老鳏夫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仍然怒目看着秦见君,指着她的手随着浑身抽搐而颤抖,不一会儿便没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地上,殷红的血瞬间铺开......
秦见君浑身发抖,半晌才扔了镰刀,眨眼时发现鲜血覆在了眼球上,每眨一次眼,视线中便叠上一层红。
透着这层迷幻的红色,她看着地上那个方才还在与自己打斗的男人,这会儿正瞪眼躺在地上,胸腹看不见起伏,身子还会时不时抽动一下。
“我......杀人了......”秦见君的嘴越张越大,用力大口呼吸着,试图冷静下来。
这属于“正当防卫”吧?可大荆律例中会有这条吗?
秦见君呼吸急促,眼前除了红色还漫上来黑色,脑子也有些混沌,直到听见安承喜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安承喜努力克制住没有尖叫出声,赶忙掏出帕子给秦见君擦脸。
“我杀人了......”秦见君看向安承喜,问,“大荆律例中,有‘正当防卫’这条吗?”
安承喜举着手帕按在秦见君眼角,想替她擦掉眼中的血红,听她这么问,思索片刻才摇头道:“我没听过这条......”
“那若是杀人者并非有意杀人,而是误杀,会怎么判?”秦见君问,眼里不知何时溢出泪水来,将血水都冲了出去,视线也渐渐清晰了。
“要看案子的具体情况......”安承喜想了想,又低声补了一句,“也看双方背后是否有人......”
有人......找关系?裴眠!
秦见君抬手按在突突直跳的额角,发抖的身子慢慢平息——别慌,还有裴眠在......
她蹲下身,探了探老鳏夫的鼻息,又摸了摸他颈侧脉搏,终于脱力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真的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秦见君不敢低头,因为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老鳏夫那双可怖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她甚至觉得那双眼睛会随着她的方位移动......
“大夫呢?”秦见君用左手按住自己还在发抖的右手问。“大夫不在村子里,说是明日才回,我带了几个人过来,就在门外,可以把冯莲抬上板车,我们送她去县里找大夫。”安承喜的声音有点颤,但表达尚还清晰。
秦见君十分庆幸发生这种事时,身边跟着的是安承喜,若换了心智不坚定的,或许早就乱套了。
“先找大夫。”秦见君走到床边,用床脚的破布给冯莲盖了盖身子。
“地上这......?”安承喜小声道,“这屋子四面都是洞,尸体早晚会被发现,到时候案子会报到我爹那儿去,我能让他帮你拖一拖,你......你趁这时候快跑吧,绵州也别去了,小心知州大人......”
秦见君感激地看向她,心里记下了她的恩情。
“谢谢你,尸体就放这儿,估计明天才会有人发现,我们先送冯莲去找大夫,随后我就走,只需县令大人帮我拖一拖,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的。”
县令想拖案子自然是可以的,但不能不给说法,自己若是一去不回,那这就是桩悬案,会成为县令的一个把柄,她不想拖累旁人。
两人合力将冯莲抬出屋子,挪上了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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