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甜听了,也转头看冯莲。
冯莲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木牌,眼神有些飘忽,在杨甜叫了她三声后才恍然惊醒。
“好......好......”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这就回去了,阿君你等我......日落前我会再来看你的......”
“好。”秦见君应下了。
天亮后杨甜也离开了,秦见君喝完药就闭上眼休息,她要保存体力,尽快好起来。
正迷迷糊糊要睡着,忽然听见门口吱呀一声,她睁眼转头看过去,是秦建业。“姐姐......”
秦见君转过头去平躺着,又闭上了眼,她对这个弟弟没有任何感情,在他冷眼旁观自己被打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将这个弟弟划分了出去。
秦建业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看着秦见君身上的伤痕,瘪了瘪嘴,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
他趴在床边待了许久,就在秦见君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姐姐,我们带娘逃吧?”
秦见君倏地睁开眼,转动眼珠去看秦建业,他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挣扎。
“逃?怎么逃?”
秦建业听到秦见君应声,还以为这事有戏,忙凑过去道:“我们趁爹睡着了就跑,沿着良田沟跑,爹要是追上来了,我们就跳进沟里憋气!”
良田沟不是小水沟,是灌水河的分支,灌水河沿着湖梁县一路向南,据说最远能通到虔渊州。
这些是秦见君跟冯莲闲聊的时候知道的,当时秦见君还在想,虔渊州就相当于首都,肯定很繁华,等她有钱了,一定要去看看。
“娘知道吗?”秦见君问。
秦建业摇了摇头:“娘胆子小,我先前提了一嘴,她说不许我再提。”
秦见君没再说话了,她一个病弱之躯就够折腾了,还带上一个胆小的娘和年幼的弟,几乎是不可能逃掉的。
秦建业还在等秦见君说话,门忽然又被推开了。
“建业?你怎么在这儿?没出去玩?”杨甜端着碗走了过来。
秦见君起身,发现碗里是两颗煮熟了的鸡蛋。
“快把鸡蛋吃了,补补身子。”杨甜将碗放进秦见君掌心。其实家里顿顿都是有肉的,虽然少,但好歹能吃上几口,但自受伤以来,她除了喝药就是喝粥,连小菜都不配的那种,只能维持基本需求,营养是一点没有的。
现在看见碗里的鸡蛋,配上杨甜小心翼翼的表情,秦见君忽然觉得冻僵的鼻子有点发酸。
她端起碗用筷子戳着鸡蛋吃,这才发现鸡蛋是用糖水煮的,滋味鲜甜。
杨甜看着她吃鸡蛋,脸上不自觉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仰头看着碗的秦建业也没闹着要吃。
等她吃完鸡蛋,把碗里剩着的糖水递给了秦建业,秦建业一点都不嫌弃,端过碗几口就喝完了。
杨甜收了碗要走,被秦见君叫住了。
“娘。”
“怎么了?”杨甜又转回来,站在床前等着秦见君说话。
秦见君咬了咬牙,腮帮子跟着动了几下,半晌才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和离?”
杨甜听得一愣,脸上的表情从惊愕转为无奈:“我是被你爹买回来的,只有他休了我的份......”
“那我们逃吧?”秦见君抬头看向她。
杨甜低头看着秦见君的脸,她的黑眼圈和干裂的嘴皮都不能掩盖美貌,但这只是秦留志换钱的筹码,秦见君向来性子温和,唯一一次反抗便是出嫁那日一头撞在柱子上。
现在她又一脸认真地同自己说要逃,生性温和的她怎么忽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了呢?是真的受不了秦留志了吗?还是不想嫁给脑子有病的屠户儿子?
杨甜将碗放在矮桌上,转身拉着秦见君的手道:“你是不是不想嫁?不想嫁我就同你爹商量,别做傻事好不好?”
秦见君知道杨甜在秦留志面前是没有话语权的,嫁不嫁杨甜说了不算,她轻声道:“明晚秦留志睡着后我就逃,你要是想走,就来村口找我。”说着,她又低头看了一眼秦建业,“你也是。”
杨甜一脸震惊地带着秦建业出了屋子,秦见君总算能舒舒服服睡一觉了。
没想到刚躺下,屋子门又开了,这回是冯莲。
“路引我给你拿来了,还有一张图和一点银子。”秦见君打开图纸一看,是地图,虽然没有标识大荆全貌,但周边的乡县州都在上头。
“安小娘说,绵州有人高价招厨子,若是你没地方去,不如去绵州试试,她相信你的手艺......这是给你的银子,她说她手头银子不多,只能拿这些了,当是买你的千层饼方子,你留着路上用。”
秦见君接过银子,眼底情绪复杂,先前安承喜给她的银子拿去请了大夫,虽剩了些但也不多了,她还没出过远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原本手中没有银钱,心里没底,这银子简直是雪中送炭。
“绵州......”秦见君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地方,看着不远,又是州府,想来比县要繁华,她是逃出去的,不宜在外面抛头露面,去府上当厨娘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忽然又想起杨甜和秦建业的脸。
“阿莲,替我再跑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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