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器不好伺候,打磨上油都要用对应的特制品,所幸一品灵器对这些的要求还不算高,普通磨刀石磨得久了也有成效。姜振清在这种事上倒是能耐得住性子,磨一会儿就起来试几招,觉得不顺手再继续磨。
云冕是循着霍霍的磨刀声穿过巷子的,跨进院门看到姜振清的瞬间脱口而出:“你在干嘛?”
姜振清对着月光检查了一下刃面,反问:“瞎了?很难看出来吗?”
“不是!”云冕噎了一下,提高音调续道:“我是说……你不会要去杀人吧?”
“小点声。”姜振清斥了一句,又一次不答反问:“我师兄呢?”
“在帮忙处理后事。”云冕心里不好过,语气也蔫下来:“杀人的是孔氏二公子孔念慈,你敢动他会有大麻烦,总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吧。”
“你怎么知道他身份?”
“巡逻队暂封桃叶酒楼的事现在已经在城里传开了。”
“你家不是剑台云氏吗?你怕他?”
云冕用力跺跺脚,跺出一片尘土来,“这儿是桃园,他们家是这儿的地头蛇,我家在剑台,如何能比?”
“比不了就滚一边儿蹲着去,连累不到你。”姜振清本就气儿不顺,说了几句气儿更不顺了,看着刀磨得差不多,直接起身练招。正手反手两刀对着院门横劈出去,推动的灵气爆裂带出两道白虹,将院落映得一瞬雪亮。
云冕原本还想反驳,一串话临到嘴边变成了两字感叹:“好快……”
院门滞后片刻才轰然倒塌,两侧门柱被劈断的截面光滑平整,右侧那一根更突出些。姜振清转了转刀,她对左右分别用的是正两仪一刀和反两仪一刀,有点奇怪,其实她练习正两仪的时间更多,但眼下她使反两仪倒是威力更盛。
两仪一刀的刀意注解明确点出了核心在于阴阳之变,正两仪是“均衡”,反两仪是“失衡”。会不会与执刀人的心绪状态有关,此刻更好的掌握了失衡之力呢?
姜振清陷入沉思,云冕眼看她当真不理会自己了,心里有些闷闷的,靠坐到门边蹲下,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看起来心意已决,自己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啊!但先不说孔念慈身边护卫众多难以近身,就算得手了,又要怎么收场——逃命,被孔氏追杀,死掉。
早知道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时候就带一只传信云雀了,云冕在唰唰的练刀声中一边拼命挠头一边想办法,到后面眼皮越来越沉,待到一个激灵再睁开眼时,人在房间床上,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云冕迅速运了一遍气,再冲出门时刚好看到姜振清收刀入鞘。她今天神色如常,嘴角甚至还带了点笑意,让人有些拿不准这是练了个通宵还是单纯的晨练。
姜寒也已经回来了,但是不见张福的身影,塌掉的院门前站着十日前那位接引客。姜振清开口说:“人齐了,现在出发吧。”万通堂消息最是灵通,接引客昨夜就知晓变故,但酬金已经预付,张福不出现叫停,他就会继续把活儿做下去。
相同的一条路,这次没了东张西望的小丫头,行进速度快了不少。姜振清原本觉得报名那一天人已经够多了,没想到相比今天只是冰山一角,修真之界对仙缘的狂热程度甚至远超凡俗科举。整座钟楼的外围广场外加三条连通的主街上全都塞满了人,巡逻队卫兵划出来的边界线随着人数的膨胀渐渐后移,过分热闹的交谈声又持续了许久,终于塔顶的青铜钟短响三声,一道威严的声音发号施令:“静!诸位请随玄甲卫兵列队,不遵小典礼仪者,取消考核资格。”
乌泱泱一片沸腾的人群很快静下来,近百名卫兵出列,各自高举一块日期木牌,协助众人按照报名顺序列队。姜振清三人排在第五列,算是比较靠前的位次,姜寒四下望了一圈,低声报给姜振清:“孔念慈在东侧最前排。”
再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觉得讽刺,念慈,挺好的两个字,用在他身上便觉得是个贱名了,姜振清心想。
顺着师兄指的方向看,很容易就能看到他,披了条雪白的锦裘,正跟周围一圈人笑语晏晏,昨夜伤的右手今日已经全然复原了。大家族的伤药就是好,姜振清摸摸下巴,她记得练气修士还是挺好杀的,不知道脑袋砍成两半,灵丹妙药能不能帮他拼回去。
断断续续的思索中已经列队完毕,今天阳光格外的好,照在身上颇为温暖,不用耗费更多灵气御寒。太阳挂在正东南,塔顶的青铜钟长鸣三声,桃园小典终于正式开启。
“迎!四庭柱开典使!”
风声骤起,四道身影从天而降,为首的是个刚刚加冠的青年模样,身着素白宽袍大袖,脚下踩了只硕大的葫芦,悬停在钟楼上方,手中折扇一开,朗声道:“自在堂开典使,三酉,预祝诸位得偿所愿,得牵仙缘。”
“三妙府开典使,羽泽。”
“青霜剑派开典使,玄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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