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容认得他,是赵氏送来的,叫赵瑜,赵氏的家主是他二伯。
她吐口而出:“你多大了?”
小皇帝今年虚岁五岁,眼前这个赵瑜,估摸着都快十岁了,这也能参加选拔?
赵瑜乐滋滋说:“我今年八岁啦!”
邵容不由自主露出惊讶之色,本身个子就比同龄人高半个头,赵瑜比她还高一个头。
注意到她的视线,赵瑜得意地仰起头,说:“看,高吧,家中就我长得最高!力气最大!”
邵容来了兴趣,问:“正好我力气也很大,我们比比?”
赵瑜兴致盎然,指着不远处的桌子说:“去那儿比!”不等邵容同意,便自顾自跑到桌子一侧,对邵容招手:“快来,你在那边。”
邵容才走了两步,耳侧突然传出杨洛霞的惊呼声,邵容余光扫向她的方向,毫不犹豫转身,眼看她就要摔倒,连忙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一只胳膊,稍稍用力,将人拉向自己这边。
这一变故惊动了其他人,众人纷纷看向这边,便见邵容越过杨洛霞,冷着脸走到孟五娘面前。
不知何时,孟五娘悄悄绕到了邵容两人身后,在杨洛霞跟着邵容向前的那一刻,踩住了杨洛霞的裙子。
邵容略高孟五娘一点,沉着脸走过来的样子,仿佛有点孟司徒的气质。
孟五娘想到祖父,心中倍感踏实,挺直胸膛质问邵容:“你要干什么!”
“是你绊倒了杨姐姐。”
孟五娘当然不肯承认:“你胡说!”
赵瑜立刻喊道:“就是你,我看见你踩住那个人的裙子了!”
面对各色目光,孟五娘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泪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看着可怜极了。
看热闹的声音一下子低了,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她爹丢下她跑了已经够可怜了,便有人说:“算了吧,这不是没摔倒么?”
邵容心里有点烦,不理这些人,看一眼惊魂未定、不知所措的杨洛霞,一字一句说:“对杨姐姐道歉。”
邵明竹皱了下眉,却在杨连商开口要说“算了”时,拦住他。
此刻殿内安静极了,所有目光都交汇在三人身上,杨洛霞如芒在背,忐忑得好像心里装了一百只兔子,她紧紧搓着衣角,最终鼓起勇气,抿唇看向孟五娘。
“不过是些许口角,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一个明显的男童声音,带着成人一般的强调,慢条斯理地开口。
邵容转头,只见一个男童从人群中缓步走来,他的仪态极好——世家子弟的仪态在外没有不好的,只是这男童的仪态工整得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配上他脸上温和谦逊的假笑,恍惚让邵容觉得,这人莫不是跟她一样,老黄瓜刷绿漆?不过只一瞬,邵容便否决了这样的猜想,她又不是没照过镜子,眼前这男童,乍一看好似成人,仔细一看,却是能看出模仿的痕迹,不过是后天教育所致。
“若不是我及时拉住,杨姐姐说不准就要破相了,周小郎,这也能用些许口角来掩饰吗?”
别说杨洛霞是个女孩子,就是个男孩,跌一跤破了相,也是再无入仕的可能了。
孟五娘却是眼前一亮,连忙跑到对方身后,带着哭腔告状:“表哥,她们欺负我!”
这位周小郎,正是周太傅的嫡孙周俊才,他母亲是孟氏家主的亲女,因着这层关系,他既在场,便不能不出面。
听到身后孟五娘的抽噎,他忍了几秒钟,终于取出手帕递向孟五娘:“你,你擦一擦。”
他飞快松开手,没让孟五娘发现他的嫌弃,正色对邵容说:“既如此,我作为她的兄长,代她向杨小娘子道歉,可好?”
“表哥,我……”
孟五娘还想狡辩,周俊才眼风一扫,她便息了声。
周俊才是周太傅最看重的晚辈,不论何时见他,总是跟在大人们身后,很少跟她们一起玩闹,孟五娘其实很怕对方。
见这蠢货闭嘴,周俊才复又看向邵容。
他看出这两人之中,不依不饶的只有这个邵氏的小娘子。
话说到这份上,邵容再逼着孟五娘道歉,就太过了,当即只能说:“好,你代她道歉,这事便了了。”
周俊才果然正儿八经向杨洛霞道过歉,将孟五娘领到他父亲跟前。
孟五娘乖巧叫人:“姑父。”
她爹是个不成器的,可她姑父却是大大的能人,她连周俊才都怕,更别说他爹了。
听完周俊才的总结,周姑父语气温和地问孟五娘:“五娘,你真的绊了那杨小娘子吗?”
孟五娘连连摇头,姑父一定会告诉祖父的!周俊才冷冷说:“姓杨的裙子底下还有脚印呢,现在拉来与你的鞋子比比?”
真是蠢,还以为自己在家脚不沾土,去哪儿都有人抱着呢,今儿入宫可是走了不短的路。
孟五娘脸色一白,低声啜泣:“我……我就是不喜欢邵氏的臭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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