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五娘不禁焦虑起来,那个小姑娘难道都会?
不可能!她才多大!
这么安慰自己,孟五娘的眼睛却时不时看向邵容的位置,直到邵容把卷子放到一边,她才情不自禁舒了口气。
时间到,太学的仆役挨个把空白卷子收回,看到还有两张竟然写了字,不由讶然。
不多时,钟声再次响起,只听上首的考官说:“加试者留,其余离开。”
孟五娘本想依照家中安排,直接离场,可看到其他人都走干净了,唯有邵容身型一丝未动,便也跟着坐了回去。
考官本只是照规矩喊一声,不想还真有人加试,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他清清嗓子,问:“你二人上前,选一科试题。”
邵容起身上前,躬身道:“请赐时文科。”
考官看向孟五娘,孟五娘咬牙上前,也道:“请赐诗科。”
原本她还想参考一下邵容,可时文真不是她瞎编就能编出来的,到时候闹出笑话,祖父怕是会放弃她。好在为了神童的名头,祖父的幕僚给她准备了不少诗,写一首交代过去便罢了。
考官让两人归位,趁机大笔一挥,写下两人的题目。
往年根本没人加试,太学这边早就不准备了,谁知道偏偏撞上了这两位。
邵容心里早就有数了,如今时局混乱,皇权旁落,她文章再是有什么真知灼见,写得如何入木三分,又有几个人愿意看一看,还不如写点花团锦绣的文章,至少哄得人高兴了,给自己挣点印象分,反正又不能通过考试入仕。
这种文章特训之后特别好写,她只看了一眼题目,略微思索后,便开始洋洋洒洒,几百字的短文挥手而就。
另一边,孟五娘早就写完了自己的,只看邵容要交卷,急忙也给自己的卷子交上去。
考试完了,邵明竹从帘后走出,拉着邵容一起出门,孟五娘连忙甩开仆从,追上邵容,却被部曲们拦下。
“你站住!”
邵容回头,只见孟五娘道:“你不许与我争,不然,我让我祖父把你们都杀了。”
她的语气很笃定,即便她可能并不完全意识到争的是什么,全杀了又是什么意思,但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地命令着邵容。
邵明竹脸色一瞬间难看下来,身旁的小侄女却拉了拉他的衣袖,语气平静说:“回去吧。”
完全没有搭理孟五娘的意思。
看着叔侄两离开的背影,孟五娘气得脸颊通红,她指着邵容的背影大喊:“你去杀了她!”
侍从只好低声哄道:“家主来前吩咐,考完后便带五娘回去,想必家主还在等着呢。”
搬出孟司徒的名号,孟五娘总算安静下来,恨恨地说:“我要让祖父杀了他们!”
而后才上了马车。
邵容回到家后,邵明竹直接吩咐了她的仆从婢女:“二娘今日受了惊吓,你们看着她,不许她再读书射弓,只准她好好休息一日,想吃什么只管去厨房做,你们伺候时也多留意一些。”见他吩咐得这般仔细,邵容还笑他:“只看叔叔刚才的架势,简直跟我娘一模一样。”
邵明竹见她还有心思看玩笑,便也放松下来,笑着轻斥:“又胡说八道。”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跟妇人相提并论。
邵容回了房间,满屋子人看她跟玻璃珠子似的,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做,虽然没感觉到饿,却也只能叫厨房送来一桌子菜吃一吃。
不过饭菜上桌,略吃一口便没胃口了,便让婢女们分吃,自己则躺到床上闭目假寐。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直到夜间,已经睡下的邵明竹被另一边的动静惊醒,而后有婢女在门口禀告,说二娘起了热。
他当即披上衣裳,吩咐人去找大夫。
到邵容房间一看,灯光下,邵容昏得人事不省,昏黄的灯光也盖不住脸颊的通红。
他急得上火,吩咐婢女给邵容擦洗降温,自己则去外面催问大夫。
老大夫晃晃悠悠进来,一进门先行李,邵明竹却直接把他拽进去:“快看病!”
老大夫不敢怠慢,顶着邵明竹的视线,一番望闻问切,只说是受了惊吓,引起发热,而后挥笔写下方子。
按着方子抓了药,急煎一副给邵容灌下,中间又灌了两次,直到天已略微透出一丝光亮,春花贴着邵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惊喜地低声喊道:“不热了!”
邵明竹坐在椅子上捏着额头,听到春花的声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说:“好,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二娘。”
这一夜折腾的,亲儿女生病时,他都没这么费神费力过。
晃了晃发沉的脑袋,到底是年纪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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