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散发着狭长幽深的光,两人没再说话,一瞬间万籁俱寂,耳旁只剩下了窸窣的风声和交错的呼吸。
许羽书安静半晌,说:“挺冷的,你赶快回去吧。”
这话听起来莫名像在赶人,她犹豫了下,又找补道:“现在不太堵,再晚一会儿就到了回家的高峰期,路上车很多,你快点回去吧。”
裴知欲嗯了声,拉开车门上了车。
身后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许羽书刚想转身上楼,忽然听到他喊:“许羽书。”
她不明所以地转头,车窗徐徐摇下,裴知欲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许羽书皱眉:“还有事?”
裴知欲言简意赅:“过来。”
“……”
见许羽书走到驾驶座车窗外,一脸戒备地看着他,裴知欲笑了下,冲她勾了勾手。
许羽书弓着身子刚探进窗内,就被兜头盖了个袋子。
“……”她莫名其妙地扯下来,“什么东西?”
“送你个麻袋,闲着没事的时候套头上练练夜视力,免得下次还看不见人。”裴知欲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着,“不用感谢。”
许羽书:“……”
许羽书窝在沙发上,研究了半天那个麻袋,黑色的包装袋轻飘飘的,并不像是装了沉甸甸东西的样子。
如果不是眼睁睁看着它从裴知欲手中递出来,许羽书几乎要以为是他的一个恶作剧。她三两下撕开袋子,出乎意料地,里头居然是一条白色的围巾,吊牌还没拆,顶部印着简单的logo,质地很柔软,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边料毛茸茸的,看起来就很舒适。
许羽书翻来覆去地摸了摸,实在猜不透这条围巾背后特殊的含义。
且不提裴知欲送她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弦外之意,退一万步说,现在刚刚立冬,距离深冬也就是需要带围巾的时节,至少还得一个月,谁会送这么超前的礼物。
总不可能只是单纯想送吧。
高中时候,两人互送最多的东西就是明信片,薄薄的硬卡片,上面附有字迹,当成信件一样来回传递,并不能称得上礼物。
而真正意义上的礼物,也都是在彼此生日或是大型节日时送的,像这种不带任何意义、仅仅单纯地想送对方东西的时候,几乎很少。
不知何时起,她和裴知欲的相处模式变得有点奇怪,既像死对头,又有点不像。
若说不像,他们见面从不会风平浪静,三两句就能互呛;可非要说是的话,又比惯常意义上的冤家多了层知己知彼的熟知,以及……难以言说的东西。
许羽书知道他喜欢吃薄荷味的口香糖,喜欢趴着睡觉,喜欢坐在教室靠中间的后方。
她会自作主张地坐他椅子、翻他桌洞、用他冠为自己名下的所有东西,会眼也不眨地帮他报名他觉得索然无味的运动会。
而裴知欲同样清楚她的所有喜好,会给她讲题、帮她带饮料,会旁若无人地跟她开玩笑。
两人完全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也会为彼此准备礼物。除去他第一次生日,许羽书因为不知道日期没送,其余时候一次不落。
裴知欲的那次生日也是同样。
因为他性格寡淡,对什么都物欲极低的缘故,许羽书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到底要送他什么。
直到某一天的午休。
彼时两人正在弓身埋首,奋笔疾书写着作业。
裴知欲写完一张化学卷,挺起腰背,活动了下脖颈,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今天几号了?”许羽书当时也愣了下,过了一会儿说:“今天星期二,具体是几号我也不知道。”
学生常年身处于学校,向来只记星期,不记日期。
除了大型的节日,比如国庆、五一,因为知道会放假的喜悦,所以大家会奔走相告,导致脑海有点概念,其余时候具体的日期都一概不知。
裴知欲当时没说什么,似乎只是随口一问,轻皱了下眉又飞快松开,埋下身子又重新投入了题海。
但许羽书却迟迟静不下心来,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的迟疑不定和困惑重重,跟他平日游刃有余、对什么都了如指掌的样子截然不同,简直大相径庭。
许羽书灵光一闪,决定送他一个日历本,她货比三家,精心挑选了一个灰白配色的款式。
像对待手账那样,不仅在每一张的右下角都贴了卡通的贴纸,还附上了她绞尽脑汁写的语句。
有打鸡血式让他好好学习的励志语,也有充斥着美好愿景对他未来的祝福语,还有以生气的口吻对他所作所为的挑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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