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苦笑,这个窝囊废还能再无用些吗?
谁会在乎冯昭的死活,反正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他握在手里那把刚打出来的新剑。
我还没来得及送给刘起,我还没看到他收下这把剑时脸上的反应,我还没问过他喜不喜欢,也没问他最近对我有没有一点改观。
这把剑是改善我和刘起关系的关键,此时却被冯昭这个小人握在手中,以死相逼,搞不好还要沾上他这个人渣的血,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我赶忙止住脚步,连声恳求,“别啊,冯公子,有事好商量,千万不要做这种傻事,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不值当。”
冯昭以为我怕了,面色愈加狂放,“那你再求求本公子,说不定本公子一高兴就把这剑还给你了,如若不然,本公子死给你看。”
我只纠结了不到半秒,张口便说:“我求你了,快把剑还我。”
和这把剑比起来,脸面算什么?自尊算什么?统统不重要,我只想拿回我的剑,再屁颠屁颠地送去给刘起。
“那你跪下,再给本公子磕几个响头。”
这回算是给冯昭捏着我软肋了,他更是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张狂。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给他点厉害,就听华灵怒道:“冯昭,你别太过分,给脸不要脸。”
华灵不吭声还好,她这一吭声冯昭就像是被仙人掌扎了屁股似的狂跳起来,只听他大嚎一声壮胆,随即横手挥剑,闭眼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那决心和菜市口杀猪的差不多。
真要闹出人命,死在我府门前是小,让我的宝剑沾血是大。
我大喊一声,“不要啊!”
转瞬间不知从哪儿扬出一鞭子,啪地一声巨响,打在冯昭的手臂上。
冯昭哀嚎一声跌在地上,手中的长剑应声抛向半空中。
我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悬浮在空中的剑,闪耀的银光在空中转了几道弯,眼瞅着就要落到地上。
我想也不想,三步并作两步,扑过身子去接,奈何脚下裙摆太长,头顶发髻太重,我将一倾身子,便头重脚轻地滚下台阶。眼望着那把精心打造的宝剑正剑锋朝下,直冲我刺来,我被吓得来不及闭眼,心里只顾得上一件事,那就是不知道被剑直穿面门,这个死相会不会太难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长鞭再度挥出,卷起即将落在我面前的那道银光,在刹那间便将剑头掉转了方向。
那速度太快,我压根也没看清,只听见耳边嘈杂一片,春夏秋冬们惊叫着冲过来摇我。
我滚落在长长的阶梯下头,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不像个活人,前胸后背痛作一团,如同被千斤锤压过似的,每次呼吸都带着刺骨入肺的疼痛。
此时,大批护府军从府内鱼贯而出,不过眨眼功夫便将冯昭一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越过人群的尽头,我在府门的正中央寻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高长的门阶之上,立在府门军的最前头,玉冠束发,英姿飒爽。
他一手持着冯昭先前扔在地上的那条长鞭,一手握着我拼命护住的宝剑,隔着无数个如浪潮般的人头,远远地望着我。
越过重重人墙,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朝我走来。
俯身蹲在我身边,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我闻到了他身上的玉兰香,看着他晶亮的双眸中露出一丝疼惜。
我强忍着疼痛牵起嘴角,想同他笑笑,也想同他说几句话,可张口只感到一阵血腥味从喉间喷涌而出,温温吞吞半天,竟一个字也没吐。
刘起怒目圆瞪,双眉死死拧在一块儿,严声斥道:“来人,给我把冯昭捆起来。”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往常在我面前,他不是装腔示弱,就是委曲求全,又骗我身体羸弱,又骗我不会武功。
折腾这老半天,感情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可怜了我,被他耍得团团转,到头来还要替他心疼。
华灵的哭喊声愈发洪亮,春夏秋冬们的眼泪水也愈发汹涌彭拜,可这些我都听不见也看不到,眼中只剩刘起怅然所失的目光。
我恍惚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刘起头戴斗笠,面覆黑巾,在灰暗的细雨冲朝我缓步走来。我依稀记得我曾梦到过这个场景,却不明白这冥冥之中到底意味着什么。
后来,我又在梦中听到一道熟悉的声线,那声线低沉温和,就像是攀附在我耳边低声细语似的。
可我知道,那人从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他说:“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把剑,值得吗?”
我在梦中回他,“值得啊,怎会不值得呢?”
“驸马刘起最喜欢剑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虚影微闪,我竟看见刘起提剑站在我院中的那棵玉兰树下,他始终背对着我,既不回头也不说话。
他本该如此,威风凛凛,雄姿英发,好一副年少将军的模样。
我想走过去,看看他的正脸,却被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逼醒。
睁开眼,正撞见刘起手捧药碗,茫然无措地坐在我床前。
“殿下醒了?”他关切地抚上我的额头,“发热了几日,可曾好些?”
怪不得我脑袋晕晕乎乎的,和喝醉了似的,原来是高烧了。
我眨巴眨巴眼皮,双眼总算聚上了焦,刚回过神来,我一下从床上惊弹起来,视线在周围四处搜寻。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