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当塔米斯醒来时,现实的事物仿佛成了幻境的延续。一线怜悯的阳光从窗帘下钻进来,把空气中的灰尘照耀成闪闪发光的星辰,有一种虚幻缥缈的不真实感。她晃了晃脑袋,试图让意识清醒点。
从四周的石墙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处上世纪、甚至更早以前修建的老建筑。但房间里干净整洁,家具们都散发着新出炉的油漆味道,床和被子也是崭新的。石墙表面沁着微亮的水珠,挥之不去的阴冷感环绕在身边,醒来就这么一会儿,身体居然觉得发冷。
塔米斯看到地上被她踹下床的被子,心情微妙。但现在还是不要去想是谁给她盖的被子以及她踢被子的陋习这些事情了,弄清楚这是哪里才是重中之重。
她拉开窗帘,透过菱格纹案的窗柩向外望去,漫无边际的湛蓝之色衔接着海洋与天空,波涛拍击石壁的喧腾中偶尔夹杂着几声海鸥的鸣叫。窗户是可以打开的,她的视线在玻璃、窗插销上来回扫视了好几圈,评估着从窗户离开的可能性。
但这时候,她突然发现她的刀……不,丧钟的刀居然在旁边的桌台上。她拿起刀,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前,把耳朵贴到门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似乎没有人存在。而这扇铁制的门还未受到现代科技的更新,仅需要最简单原始的办法就能破解门锁。她拔出刀往门缝中,试探性地向上挑了一下。
刀光流畅地向上,毫无阻碍,微不可查地咔哒声传来,门应声而开。
这门甚至没反锁。
一只鹰的脑袋突然伸过来,挤进门缝,还留在房间里撅着的身子多少有些滑稽可笑。但塔米斯笑不出来,她冷冷看着它,直到酒神因子缩回脑袋。
[没有危险。]
无惧塔米斯不赞同的目光,酒神因子飞到窗台上站着,以被格纹密布的窗柩所框柱的大海为背景,它优雅地收起翅膀,[窗不封,门没锁。他知道你不会走,醒来就会去找他。]
“你不该这时候出现。”塔米斯说。
[在你看来,我恐怕什么时候都不该出现。]酒神因子嘀嘀咕咕着。
被戳中心思的塔米斯视线游移了一下,酒神因子继续说,[但我们约定好了的,是吧?我没有妨碍你,也没有弄出来什么幻觉,只是自己出现了而已。]
塔米斯不得不承认它说的完全都对,把视线重新落回虚掩的门缝,她面无表情地拉开门,“这就是我在自言自语的原因。”
[在外人看来是这样,你知道不是就行咯。而且这里还没有其他人。]
她迈出门外,把酒神因子的声音抛在耳后,一条走廊呈露于眼前,尽头是下行的楼梯,长廊单侧的窗柩在阳光下闪烁着莹莹微光。她站在门内,心脏没由来的重重一跳。回身清冽的刀光如流水般一闪而逝,刀刃瞬间出鞘,和袭击者的武器擦出一串火花。
“要不是这个塔有楼梯,我一定会觉得我误入了长发公主的片场。”
来人大咧咧地和她说着白烂话,“虽然有楼梯我们拍不成长发公主,但是当个高塔小公主你觉得怎么样?故事我已经想好了,全世界囊括平行宇宙世界在内最**的死侍先生来到高塔之下,咣咣砸响了高塔公主的房门——”
他一边说着,一边曲起另外只手,用指节敲响了塔米斯的刀刃。敲击的清脆声音相当应景,但是这把刀上刻着的花纹怎么有点眼熟?死侍的视线随着刀往下,看到刻着刺客联盟牛头纹章的刀柄,滔滔不绝的废话卡壳了一下。
“等等!等等!”
他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页皱巴巴的纸,像是随手从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上面信手涂鸦着三岁儿童才能创作出的宏大巨作:只能从头发判断出来是女性的火柴人娃娃,以及一条怪模怪样完全不像刀的长棍。
死侍看了看纸,又看了看塔米斯,来回数遍后,他惊恐万状,“草!咣咣砸响了高塔公主的房门,然后发现高塔公主疑似是他素未谋面的表侄女!坏了,这片保准是迪士尼投资的,他们就喜欢在片子里搞一些家庭剧情。我们的命和票房完蛋了大侄女,没人喜欢看死侍叔叔的亲情片。他们只喜欢看到哥揍人、被揍、孑然一身的死了又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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