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卫文升已向东进兵，杨善会及苏定方等人觉得这是战机，故而又来劝说了李昭一番。
李昭仍旧没打算配合南下，况且卫文升也没有发文书要求他合击，他继续以主将的身份拒绝。
不过，李昭却觉得这是个极好的观战机会，至少能让他在近距离上窥见杨玄感的虚实。
李昭下令杨善会带其他将领谨守营寨，他自带着阿布古达、苏定方、秦叔宝和罗士信四人及骑兵两百余向南而进。
对外，名义上这可以说是给卫文升掠阵。实际上，这是个极好的侦查机会。
当然，李昭不会离得太近。否则杨玄感一旦来了兴致率兵包围，他可不容易逃跑。
李昭现在手上有一万五千多兄弟，没必要每次都自己玩命。
卫文升与李昭在一征高丽时有过接触，不过当时李昭还只是小小的下级军官，若非是帮助宇文述夺权、又给大军定下了撤退的总体规划，卫文升未必会正眼看他。
事实上，两人的交集确实也就仅止于此。即便李昭如今简在帝心、年少登了高位，可距离卫文升的层次仍旧差了太远。
卫玄卫文升可是北周时便入仕的老臣，招抚剑南时，十余万西南夷跪拜请降。这是真正名动一方的当世英杰。
一征高丽，大军远征时，唯有他的部队谨守本阵，成建制的撤回了辽东城。若有谁把他当成无能文官，那确是打错了算盘。
通过此战决策也能看得出，卫文升是个极有主张的将领，丝毫没有因李昭所部的判断而有所动摇。
带着两万步骑，卫文升打法却极为稳当。他先是步步为营渡过鏶、涧，熬过最可能被敌人半渡而击的险境，确保中军安稳后这才展开了大军兵力，开始大步向前。
同时，他派出先锋军向杨玄感挑战。
李昭前来掠阵的两百人根本没有任何一点浪花泛起，杨玄感甚至没有派人去盯着，大军直接向着卫文升迎了上去。
李昭等人寻到了一个视野稍好的高坡，远远的看不清战场局势，但能勉强窥见双方大纛和旗帜走向。
两军前锋很快交战接触，但出人意料的，杨玄感刚一交战不到一刻钟便败下阵来。全军开始且战且退。
“杨”字旗的后退很明显，这立刻又让苏定方、罗士信两人来了精神，再度劝说李昭尽快回营发兵，此时还可争取去截断杨玄感的后路。李昭审慎观察了一番，再度摇了摇头，只是让阿布古达带斥候前出侦查。
这世间的诱惑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想要完全窥见所有表象后的真实，这不现实。只有神仙才能做到。
可谨守本心，按自己的计划和心性处事却是可以的，每个人都能做足。
自己认知之外的钱别去赚，自己把握不住的机会就别去把握。站在风口猪也能起飞，可你自己看不懂那个风口，就别去羡慕那些猪。
这样做事必然无法大富大贵，可到底也不会踏入到陷阱当中，更重要的是也不会内耗。
总有你自己的机会能让你顺利渡过这一生，成就自己的成就。这就是李昭的人生信条。
苏定方和罗士信难免有所失望，这两人都是信奉一战功成的心性。尤其苏定方，虽然年岁比罗士信大了不少，可心底的冒险冲动甚至还比罗士信为高。
虽然带兵时也能做到审慎稳重，可刚才就一直嚷嚷着带着骑兵二百杀入杨玄感本阵。
倒是秦叔宝一直安静得很，看着李昭没有说话，却露出了深思的目光。
眼见杨玄感兵退，李昭倒是觉得可以把他们的观察位置再向前挪一挪。
然而，不等他们带兵去往更好的位置，遥远的战场却突然发生了变化。肉眼可见的，“杨”字大旗调转了方向，“卫”字旗在飞快后退。
苏定方、秦叔宝和罗士信面面相觑，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李昭大概能猜得到发生了什么，却很难想象出实际的画面。
他只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嘀咕着：“真特么猛……”
战场上，飞快撤退的叛军且战且走，随后速度越来越快。为了保持追击、收割战果，卫文升的前锋部队开始加速，与本阵大部队有所脱节。
但前锋将领毕竟是个宿将，并未过分前出，只是与大阵间隔了一小段距离而已。
便是这么不足一里的微小缝隙，被杨玄感敏锐的抓住了。一支叛军骑兵部队突兀出现在了战场边缘，这是杨玄感早就预备的后手。
随后，一声号角声响，这队五百多人的骑兵伴着锋矢一般的阵型突兀插入，径自楔入到了卫文升两军的间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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