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就是动力,大年初一既不能睡觉,也不能看书。过了初一,两个孩子又忙着看书看试卷,重点是那个英语题,他们又没有基础,很多人就是这一关被刷下来的。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李佳带着和以前一样的份例,回了一趟李家,没有留多久就回来了。
过了大年初三,就可以开始动针线,缝纫机买回来这么久了,因为家里比较忙,除了第二天试了一下性能,就一直没有被使用过了。
高明娟是姑娘,对这个东西也是很好奇的,李佳就教她怎么用,正说着话呢!高明义就从外面拿着一封信进来了。
“娘,刚才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我看着就是从部队寄来的,地址就是我们寄过去的那个。”
李佳和高明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这段时间他们一家子都惦记着这个事情呢!何助国做的事情既犯法又恶心,他们一家能不能为高阳红讨回公道,希望就靠在这封信上了。
信都寄出去一个月了,现在才有了来信,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李佳拿着信看了地址,确实是高阳红战友留下来的那个,才对高明义道:“去把你两个哥哥都叫过来,大家一起看。”
“高阳红家属: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非常的痛心,高阳红同志是一个好同志,他是为了国家牺牲的,他是光荣的烈士,他的光荣名誉不容侮辱……
经过我们严密的调查,初步锁定了与高阳红同志来往甚密的何助国同志和他的妻子魏玲同志,在一系列验证之后,事情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经过组织上郑重的商讨,我们做出了以下决定:撤除何助国同志与魏玲同志的一切工作,并判处何助国下放到北方农场进行劳动改造……”
高明华把一封厚厚的信读完,大家心里都轻松了不少,还很解气。虽然早就知道自家没事,可是看到别人对自己爹的表扬,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信里说了,他们对高家来的这封信里说的事情很重视,很快就调查出了结果。因为这封信,他们才知道军营里还有这种事情发生,立刻就对这件事进行了严峻的处置。何助国这个小人终于得到了自己应得的报应,到最贫瘠的北方农场劳动改造十年。魏玲那个恩将仇报的女人的行径也被人知道,工作没有了,以后不仅要被人唾弃,也找不到好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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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安静了半晌,李佳看着几个一脸复杂的孩子,道:“现在放心了,你们的爹洗刷了冤屈,以后不要再想太多了,好好过日子,他才会安心。”
高明华折了信纸,道:“知道了,娘,你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是啊,以后不用担心了,我们都会孝顺你的。”
高明军说完,又带着遗憾的语气道:“真可惜,我们不能亲眼看见他们的下场,这种事情,应该是要被挂上木牌子、戴上高帽子拉到街上去游街的。”
“是啊,可惜我们都看不到。”高明义也这么想。
“不管看不看得到,他们都有了报应,就不要再想着了。”
……
李佳任由几个孩子谈论着,表面上开心,其实心里并不是很乐观。几个孩子只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被冤屈的一点,却没有想到何助国和魏玲发生过的事情。
这个时代对于男女关系是很严格的,即使是两口子,在外面的举动也不能太过亲密,否则是要被别人说耍流氓的。流氓罪也是大罪,轻则游街,重则坐牢。
魏玲就不说了,毕竟还有一个才刚满月的孩子在。但何助国这个罪可比流氓罪还要大的,说起来就有□□、骗婚、侮辱军人三条罪行。现在都被部队查出来了,就只判了一个到北方农场劳改,这也太便宜了。
这事,不可能这么简单,也许何助国后面还有什么大背景,才能把他保住,没有受到他应得的惩罚。
猜到了也没有办法,穿越者又怎么样,金手指又怎么样,他们一家现在就是乡下种田的,即使知道了为什么,还是改变不了那个结果。
毕竟连高阳红的战友都这样写了信来,证明他们也妥协了,察觉到不对,也只能忍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高明军把沉思中的李佳推醒,看着李佳一副不在状态中的样子,他抿着嘴道:“娘,你总是要我们别想太多,可是你想的更多,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高明华也叹了一口气,很认真地道:“我们都知道没了爹,你很伤心,可是娘,你还有我们几个,我们真的会好好孝顺你,不会让你受苦。”李佳有点茫然,她从来都不担心这个问题,他们为什么经常要强调这些话啊?自她来了,就总是听见这种话,不是说孩子们都比较保守的?
“我真没事啊,现在也不怎么伤心,你们怎么老是以为我……”
“娘,你又说假话了,明明你就是担心的,不然这段时间你哪能总这样。”
其他几人也看着她,赞同高明义的说法,这段时间她变了很多,连说话的声音和平时的行为方式都变了,如果不是因为太伤心,或者担心以后的生活,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的。
“好,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肯定就不会担心了!”她无法反驳这个说法,不然除了这个借口,她还真的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性情大变。
“嗯,我们肯定听话,好好努力,你一辈子都不用想别的事情了。”高明华道。
李佳点头,她相信他们的话,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的孩子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正月就快过完了,高明华和高明军两个人的婚礼定在二十六那天举行。
婚期是高阳红去年回家过年的时候定的,他说今年的这个时间他会请假回家,不会缺席两个孩子的婚礼,可是,他最终还是没回来,并且不会再回来。
现在的婚礼简单的很,把新娘子从娘家接过来,再把自家比较亲近的亲戚请过来,大家一起吃顿饭,做个见证就行了。
别的东西已经慢慢地准备好了,需要在前一两天准备的就只有那天的席面,高家亲戚不是很多,高大志这一辈就只有他一个男的和两个姐姐,已经都不在了。高阳红的母亲是被叔叔婶婶换给高家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外家,亲戚就更少了。
虽然有条件,但是席面李佳不准备做得太丰盛,得符合时代特色才是最好的。
简单的席面也不好搞,现在又是大冬天的,除了白萝卜大白菜,就没有什么时令蔬菜了。既简单又不能寒酸,连菜的种类都少的很,为了这个她也是十分费脑筋。
正月二十六那天,高家人都起的早早的,李佳先发了一盆面粉加玉米粉的二合面,其他的菜就等着高家人和李家人来帮忙了。
虽然自己家里都做得过来,毕竟东西就这么一点,也就三四桌的量,但亲戚就是亲戚,就得过来帮忙。
大门都开着,没想到来得最早的竟然是住在城里的李正昌和杨梅。
夫妻俩进了门来,李佳惊讶地看着大包小包提着的两个人,问道:“你们两个咋来着这么早,今天不是周末,你们请假了?”“是啊,请了一天假,回去轮休的时候补上就行,没什么问题。”李正昌道。
杨梅笑道:“姐,我们给你带了点东西来,就是一点菜,今早上刚买的,我放厨房去了。”
李佳惊讶了,要是里面都是菜,那也太多了,她昨天准备的已经够用了。工人的份例都是有限的,买了这么多肯定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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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是,本来份例就不多,是不是攒了很久了,以后你们俩吃啥?”
李正昌赶紧解释道:“姐,你忘了,我们俩平时吃食堂的,一般都用不到。”
“那还好,我怕把你们的份例都吃完了,既然这样就放厨房去,来帮忙吧!”
高家建得挺宽的,正屋炕上算一桌,空的地方就摆两桌,高家几个人可以在厨房里摆一桌。
桌子高家有两个,在高红河家借了一个,隔壁高大山家借了一个。碗筷什么的也都是借的,一家人不可能会有够几十个人用的碗筷。
没过多久,刘小兰和高红河就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过来帮忙了。高大志则是要等晚一点才来,毕竟现在还早着,老人家到饭点了过来吃饭就行,没什么活计做。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管心里想的什么,表面上肯定都是乐呵呵的,不能扫了喜气。
刘小兰刚进了正屋,李佳正往竹盘子里放零嘴,两人打了招呼,她就道:“大嫂,东西都在厨房呢!都是亲戚,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行,我这就去,看看今天你家有什么好吃的。”刘小兰也是笑着回答,走的时候抓了一把瓜子。
现在还都是只有家里人,下午还有李家和周家的送嫁人来,李佳不敢放多了,吃完了到时候没吃的就尴尬了。
没多久,李家的三对哥哥嫂子也都来了,倒是没有小辈的过来,小辈的哪家都很多,估计也是不好意思了。和几个哥哥打过招呼,他们就先进正屋里坐着,等几个女人把菜洗好,他们才有事情做。
大冬天的,水实在是冰的厉害,手伸进去就能冻僵了,肯定不能直接拿来洗菜的,不然洗菜的人肯定要不满。李佳一早就用其中的一个锅烧了热水,可以兑了凉水再洗菜。
高家的厨房也做得宽敞,两个大灶台,一个可以直接坐着吃火锅的小灶台,除此之外还能绰绰有余地再摆一张桌子。
厨房里面杨梅和高明彩已经在洗白菜了,刘小兰在刮山药皮。三个嫂子进到厨房里,看到正摆着的东西,三嫂子王家英惊讶地叫出声来。“明华他娘,你这是下了血本了吧!这么多东西呢!”三嫂子道。
二嫂子看着又是白面又是腊肉的,再对比自家的,不免有一点不满,直道:“你这办一回婚事,是不是把你家家底都挖空了,上次丽丽那事把我存了好久的东西都吃没了,真是亏了。”
李佳一笑,接道:“孩子一辈子就办这么一回婚事,隆重点也是好的,而且来吃的都是自家亲戚,说什么亏不亏的。”
大嫂子一进门就撸起了袖子,就拿着一根山药开始剥皮,一边听着她们说话,感叹了一句:“要是有本事,谁不想好好办呢!今天我们就等着沾光吧!过年那点肉早就连沫子都没了。”
“你们大队今年一家能分多少肉啊?”刘小兰抬头问道。
“不多,我们家就一斤三两。”
“我们家也是……”
谁都在干活了,站着的人也不好一直站着,开始找事情做了起来。还有白萝卜,土豆,冬瓜这些都没有弄,今天的菜色已经是很丰富的了。
看着几个人忙的热火朝天的,李佳心里也高兴,自己才当了几年的儿媳妇,现在是儿子女儿都有了,今天也要有儿媳妇,以后还很快会有孙子。希望今天一切事情都其乐融融的,不要出什么意外。
她自己也把早早起来发好的二合面切了,主食要早蒸好,不然等一下两个灶都要做菜,不够用。
“今天就麻烦嫂子们了,还有杨梅,等回去我给你们一个大谢礼。”李佳一边切面团一边道。
听了这话,大嫂子张小萍就开玩笑道:“就冲你这句话,待会儿我还能多出三分力气,不过你要是把事情忘了,我们就把你家的东西搬空了。”
“这家里好东西这么多,我倒是盼着她给忘了呢!”王家英也笑道。
几个人应时地都笑了起来。
高家就有四个人,再有李家的四个媳妇,就只做几桌菜的东西,没用多久就都做好了,李佳蒸了好几笼的馒头也都出锅了,那味道,把正屋里坐着侃大山的几个男人都勾了出来。
“姐啊,你今天蒸的是啥面,咋这么香呢?”
李佳和几个女人一回头,就看见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李正昌。李佳笑道:“没啥,就大白面混玉米粉的,不过我在拌的时候加了一点白糖,吃的时候可能会比大白面还甜一点,你饿了吧?要不要先来一个?”
李佳其实还往里面加了一点酵母粉,这样做出来的不会太硬,平时家里做的馒头都是不放或者放苏打粉的,效果肯定没有酵母好。
李正昌还没答话呢!一直注意着的杨梅就拒绝道:“姐,他都那么大一人了,你可别惯他。”
主食也是定量的,吃一个就少一个,现在都还不是饭点,要是看他有的吃,那么在场十几个人肯定都要有的,这婚事还能不能办了!
谁都懂的这个道理,王家英调侃道:“看你们俩感情好的,怕小叔不是来看馒头的,是来看媳妇的吧!”
这句话说完,大家一阵哄笑,杨梅倒是没红脸,这种打趣在哪里都是有的,李正昌却落荒而逃了,还证实了王家英的话一般。
男人们去了厨房做菜,女人们自然是回了正屋,早上依旧是自己家的亲戚一起吃饭,只有下午女方送嫁的人来了,还有高家的客人来了,才有客人要招待。
李佳特意嘱咐会做菜的李正勇和李正荣道:“大哥二哥,你们待会做够了分量,客人吃什么,我们今天早上也要有什么,不能委屈了自己。”
大哥李正勇看了一下厨房的方向,才皱眉道:“菜不够吧!”
“够的,大哥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肯定缺不了。”李佳对这点是非常有自信的,高家秋后特意为了婚事存的东西就不少,她自己还弄了一些,李正昌刚才又提回来一些,肯定缺不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谁家都弄不到足够的菜,然后就只能自己家的亲戚吃少一点,随便对付一下,把比较好的都留给客人做面子。
听了这个回答,几个哥哥这才放心地去了,在厨房看见那些东西,他们都惊讶了,然后就是高兴,今天不仅能大显身手,还能一饱口福。怪不得说高家日子好过,原来是真的,就算是高阳红没有了,也不比别人家差。
中午十二点,在高家的几个亲戚就先吃了一顿饭,男人桌在炕上,女人一桌在厨房,都是比较暖和的地方。
高大志也乐呵呵地穿着他那身新衣服来了,今天可是他孙子的婚礼,绝不能丢了面子,他还想看看曾孙子再走呢!
菜色和席面上的一样,就是六个热菜两个冷菜,热菜分别是冬瓜排骨、醋溜土豆丝、白菜炖山药、酸菜炒腊肉、炒豆芽、清炖白萝卜,冷菜就是凉拌酸菜,还有李佳刚做的醪糟,也盛了每桌一小碗,种类不多但数量很多。
菜都是装碗上的,天气虽然有点冷,但都是刚出锅的,众人吃的都比较快,吃完了才冷。今天的饭菜有腊肉和排骨,主食是细面,还有大家听说过但是没有吃过的醪糟,受到了所有人的好评。
男人的那桌还上了一瓶普通的白酒,被爱酒却很难喝到的几个男人喝光了,一人也就几口,既让人高兴又不会让人喝醉了影响今天的事情。
等收拾好了碗筷,洗好了放着,所有人都有时间坐在正屋里商量事情了,毕竟等两点钟的时候大家就要去第三生产队接两个新娘子了,有些事情还没说好。大家伙都在屋里坐着说话,这时高明军和高明华从自己新的房间出来了,他们今天是新郎,肯定要好好穿,不能让人家笑话了。
兄弟俩长得有几分像,两人穿着同样的黑色长款大衣,黑色的软底皮鞋,还围了黑白格子的围巾,在这个连新郎官都还穿着打补丁衣服的时代,可以说是很气派、很风光的了。
两人一起进了屋里,高明军就道:“小舅舅,看看我们这身行头怎么样,出去了是不是看着很好?”
李正昌回头看了一下,眼睛瞬间亮了,下了炕就搂着两个穿着一新的两个外甥道:“明华明军,你们两个行啊,这身行头,当年你小舅我结婚都赶不上。”
屋里的人也都看过来,顿时人人不是惊讶就是羡慕的,尤其是高红河的两个儿子,也跑过去和两个堂哥套近乎,这么好的衣服,他们也想穿啊!
“这样是不是很精神?”高明军又问道。
“精神,精神!”李正昌赞了两句,然后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这身行头是不是你们娘买的?”
高明军犹豫了一下,点头,原来小舅舅知道。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李正昌并不意外,下次有时间他要找他姐问问,他也想要一身,这可是很多人都没有的啊!
坐成一圈的几个嫂子弟媳都仔细打量着他们,然后纷纷对李佳表示羡慕,至于有没有嫉妒,那就只有自己能知道了。
有个有本事的男人就是好啊!家里不仅盖了青砖大瓦房,吃的穿的都比别人家好,就连办个婚事,都要比别人家强上不止一点半点。
虽然现在男人不在了,可是基础就在这里呢!几个孩子都是好的,听话又孝顺,只要过稳了,下半辈子没有男人也能过的很好了。还不用看婆婆和男人的脸色,其余的人都是小辈,在家里就是老大。
李佳自然不知道这几人会想的那么多,她看着两个孩子,心里也是高兴,这衣服是她买的,穿在自己孩子身上,她心里很有成就感和满足感。
大家把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得好好的,除了接人的人,还要准备一副担子,一头一个小竹篮,其中一边要装着蒸熟的糯米,一边要放一块生肉。
这副担子待会儿要由领头的女性挑着在前面走,回来的时候还是要挑回来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习俗,但是有条件的人家还是会做。高家今天有两个儿子结婚,自然就要准备两份了。
虽然现在到处都在破除封建迷信,打击牛鬼蛇神,可是这种一直以来都有的礼仪,却是大家都共同默认的。大部分人家都还在遵守着这个习俗,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只是求个好兆头罢了。
今天的迎亲人就是高阳红夫妇、李佳的四个哥哥和嫂子这十个人,两个新郎官的两个小伙伴王海和张红军、高红河的大儿子和高明义四个人则作为伴郎。至于媒人刘翠娘,不知道她现在是在周家还是李家,反正不在高家,因为她觉得麻烦,已经提前说好,跟着两个新娘子来就行了。
迎亲队伍十六个人还是比较多的,但是要迎两位新娘子,这就不算多了,分开就是八个,十六和八都比较吉利。
不管什么时候,老百姓都是喜欢吉利数字的,大浩劫也改变不了几千年来的传统思想。
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是坐着马车去的,队上没那么多马车,就算是有,也不可能为了一家人的婚事就给用,那都是集体的。
不过张大爷的马车还是出动了,毕竟这路不是太近,接亲回来的时候新娘子一直走着来也不好,让新娘子坐马车回来才是最好的。
下午两点,高家的迎亲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瞬间高家就只剩下李佳母女两人,还有高大志,高红河家的一儿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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