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巅云气涌,万壑薄雾生。
秋日清晨的终南山,晨曦微露,鸟鸣百啭,云气渐散。
重阳宫棂星门外,立于此处俯瞰,远处山道蜿蜒,有个人影穿过斑斓的层林,往山上行来。
随着那人逐渐靠近,雾气被轻轻搅动散开,一个少年道士显露出身形。
道士陈宸,十八,身着青蓝色直领宽松道袍,长身玉立,脸若刀削,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双目点漆,一头黑发扎了个道髻,只是嘴边的胡须尚显茸幼,少年气未脱。
“小师叔,您回来啦。”一名道士正要下山,看见陈宸,忙不迭地拱手打招呼。
“早啊志常。”陈宸摆摆手,打过招呼,拾级而上。
道士李志常年龄明显比他大上至少一轮,辈分却矮他一辈,颇为古怪。
陈宸脚下不停,越过棂星门,门后大圆坪上有几名小道童正在洒扫。
往前行,绕过“明道立德”照壁,穿过山门,便是灵官殿前的大院子。
院子里已有数名道士,活动拳脚,执剑舞动,静立冥思,不一而足。
横穿重阳宫,登高回首,陈宸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长吁一声,吐气如剑。
像这样平静的早晨,难得已持续两年半。
七年前,陈宸本是一名在编人员。
首都大学哲学硕士,参加工作,凭借努力步步高升。
老天可能觉得他年轻有为,便想了个招把他借调走。
六月汛期,他在某镇现场处置汛期险情时遇到二次山体滑坡,被迫穿越。
……他记得那是个秋天,刚过寒露,裸露在外的皮肤能感受到丝丝寒意。
天空灰蒙蒙,云层不厚,刚好遮住阳光。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他还记得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间木构版筑屋子燃起的火光,村口一具具尸体死状凄惨,鲜血汇流,注入小溪。
魂穿而来的陈宸从死人堆中爬出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眼前瘦弱的手上沾满了污垢,身上的粗布衣服被鲜血浸透。
他跌跌撞撞走到村口的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却泛着淡淡的红光——是被溪水稀释的血色。
波光微荡的水面映照出陈宸的脸。
被他接管的这具身体还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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