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道:“是,那时的人真不如鸡狗值钱,铜锁他娘就是那年被他爹卖掉的,只换了半袋高粱。”
云昭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丁老三道:“我大姐大姐夫也出去逃荒了,我姐夫饿的受不住,就偷偷把我大姐卖了,换了半袋粮食。
我大姐性子泼辣,追着我姐夫打,说‘我爹娘把我养这么大,灾年都没舍得卖我,你凭啥卖我?
我在你们家生儿育女,孝敬公婆,有什么错处?’
我姐夫也觉得理亏,就把粮食还给了人家,要回了卖身契。
我姐夫从那家出来,饿的眼冒金星,又觉得这事办的没脸,走路跌跌撞撞的,一不小心,撞上了一辆马车,摔的一脸的血。
马车上的富人赔了我姐夫半吊钱,这半吊钱救了俩人的命,回了老家,一家人算是挨了过来。”
云昭问:“你大姐还跟他过着了吗?”
丁老三笑道:“过着呢!不过能咋地?
我姐夫挺老实一人,他也是没法子,他们讨不着饭,若不是人家赔他半吊钱,他俩都得饿死在外头,连个尸首都落不了。
但这事的确是伤人,我大姐一吵架就提这事,一提这事我姐夫立马就服软,他也内疚。
我们镇上人多,啥情况都有,有托人进宫当太监的,有给人当家奴的。
当太监咋伺候人咱不知道,当奴才我见过,主子上马车,当奴才的跪在马车前,给主子当脚凳。
路上遇到沟沟壑壑的,怕马车卡住,奴才趴在满是泥浆的水沟里,让主子的马车从身上轧过去。
你说能比那鸡狗强多少?”
“按律法,奴婢贱人,律比畜产。跟鸡狗没啥区别,惹主人不高兴了,说杖毙就杖毙。就这样,人家还知足的不行,说跟着主子,天天能吃白面馒头,还发衣裳穿。”
二牛道:“家奴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富人买人刁着呢!
不是聪明伶俐,手脚勤快,长得又端正的,人家还不要呢!”
绿枝笑道:“二牛,听说当年你和天宝差点被卖掉,是不是真的?”
云昭惊呼:“二叔和李叔?”
二牛笑了笑:“是有这回事,当时你爷爷对我说,进了大户人家不用挨饿,顿顿吃大白馒头,月底还发钱贴补家用,哄着我跟你天宝叔去了城里。
卖人的太多,买人的太少,一个买主过去,瞬间就被人围住了,争相推荐自己,或是家里的孩子。
当时我们就十二三岁,又黑又瘦,长得不起眼,挤又挤不过,在人市上站了大半天没人买。
后来你祖母和你李奶奶赶了去,死活不让卖,大哭了一通。
你祖母她们一哭,我跟你天宝叔就知道不是好事了,我们俩把头上的草一拔,领着手跑回了家。”
“哈哈哈哈……”
几人笑了开怀,云昭却听得心酸,心里挣钱的欲望更甚,她不但要自己富,还要让身边的人都富起来,再也不要有卖妻卖子的惨事发生。
几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城,看病、卖布、买布、商讨细节都很顺利。
完事后,云昭强拉着三人一起吃了顿饭,托付他们照看翠花,起身出了饭馆,直奔书坊而去。
她除了想去书坊买些纸回去,最主要的原因是挂念那个小孩。
路过包子铺时,云昭买了俩包子,赶过去时,远远的就见书坊门口有团小小的身影,双手抱膝,垂头坐在稻草上。
云昭心里一喜,大步流星的走到小孩跟前,笑道:“小弟弟,吃饭了没?
我给你买了两个包子,快趁热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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