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下
五条悟在骗她。
从前几天晚饭之后,他就开始怪怪的,先是骗芥子说,他不知道什么是公辩?如果他当时没有咬牙切齿,芥子说不定真的会相信。
再之后,就是昨晚被强行挂断的电话。
芥子那会正在厨房洗碗,这是她和五条悟的明确分工,她一向能遵守得很好。
蓝白的洗碗手套沾满绵密的泡沫,咖喱汁凝固在锅内壁的好几个隐秘角落,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锅刷的干净如新。
她对此颇有成就感,不是说洗碗这件事,而是让一个东西变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渍这件事,仿佛是她整个人生最大的乐趣。
就是在她捧着锅,研究怎么把外锅底刷得透亮时,放在客厅的手机响起起了。
铃声是一段交响乐的间奏,听起来似乎来自某个合家欢电影。
芥子脱掉手套准备前去接听,老实说,她心里其实没有底,却又暗含期待。
会是内莉吗?三十岁内莉声音是什么样的?是标准的美国甜心般的高亢,还是说烟酒让她成为了下一个声线蛊人的拉娜.德雷(美国着名歌手,打雷姐)。
可芥子同样也有一丝不安。如果又是一个署名宝贝的陌生人呢?他万一开口痛骂她,要求她履行爱人的义务,她该怎么办?
只是道歉就够了吗?想想那天的五条悟,她在心碎的同时他也在心碎。而他的反馈已经足够告诉芥子,减法不是那么好减的,想要结束烂摊子,简直就是在做白日梦。
她的脚刚踏进客厅,五条悟就快她一步,没办法,毕竟他一直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他撑着上半身坐起来,姿态懒懒的,右手还捏着手柄。芥子已经向他伸手了,现在想想她觉得自己好蠢,怎么可以那么笃定漂亮宝贝是无害的。
他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0.5秒之后,整个人忽然僵硬的坐直,连手柄都不顾了,双手并用的把电话挂掉,一气呵成的关上机。
芥子的手还悬在半空,再收回的时候,得到的就是一台完全不属于她的手机。
五条悟像个没事人一样说,“送你了,最新款。”芥子顺手接通了他手机上正巧打来的,陌生学弟的电话,而电话那头,名为伊地知洁高的男人,正卑微的哀求学姐,能不能把手机还给五条悟。
“刚刚是谁打来的?”她把不属于她的手机扔回他的怀里。
“明天出去外面吃好不好?”他开始自说自话。
“那是我的手机还给我。”
“我觉得榴莲千层也不错。”
“你知道自己没有权利那么做的吧?”芥子毫不留情,准确的说,没有所谓相关的记忆,让她根本无需照顾他的感情。
不是随便有个人跑来和她说,我和你在过去亲亲密密,她就会相信的。
芥子只相信自己脑子,眼睛,耳朵,想的看的听的。
别人说的无论再怎么细致客观,都带着个人理解和个人感情,她才不会轻易相信。
“你有点凶哦。不过没关系,我很爱你的,所以我不在意。”那个时候的五条悟还是没有把手机给她,倒是给了她一台新的。
他简直有备而来。
“你是不是认识刚刚给我打电话的人?”芥子没有接那台新手机。
“不认识啊。”
那是他几天以来的第二次撒谎,遮掩拙劣,芥子一眼就能看出。
她开始不相信他了,芥子有的时候真的很难相信别人。
记得她刚进伦敦寄宿学校的时候,她简直就是全民公敌。芥子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她不是内向,她只是大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踏出友谊的第一步,慢热和天生的攻击性,让她一度在学校里交不到朋友。
内莉不是第一个主动的人。但她是第一个坚持不懈向芥子示好的人。内莉经历过好几次被芥子不信任的对待,但她不气馁,甚至越挫越勇,仿佛把和芥子做朋友这件事当成了毕业考题,要是考不过就不毕业了。
芥子每次想起2004年的生活,尤其是现在想起,她都感觉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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