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年今年是罗刹来的最早的一次,仿佛知道大云朝廷要舍弃燕临,趁着大雪来临前急着把这四万兵马腌了人肉过冬。
但他们不知道,今儿天一亮,军粮终于到了。
宋清和嚼着冷馒头,看着单子上还算丰盈的几个数字,本该欣慰的他依旧愁眉不展。
尧子烈也喟叹,“若是不打仗,这个数够撑过整个冬天,一开战就不好说了。”
“军备呢?”宋清和问。
尧子烈声音更低了,“有是有,但只有一万。”
“罗刹兵强马壮,这四年已经换了两批新武器,可咱们用的还是当年三皇子给的那批。”
他苦笑一声,“说句不好听的,三皇子尸骨都白了,若在天有灵看到咱们给罗刹送命,也不知会不会难过。”
宋清和的酒壶也见底了,只能强行咽下最后一口硬馒头,吃过谢晚意的白面馒头,才知这玩意多硌嗓子。
他拍了拍尧子烈肩膀,“罗刹换了几批兵器不也没能让咱们退过半步。”
“他们是人高马大,可俗话不也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年年都要打几场的,没什么。”
宋清和嗓子有些哑,灌了一口冷风更哑了,“打赢了能抢他们的葡萄酒、牛奶还有肉。”
“大云四境,也就咱们能抢到丰盛的战利品了。”
听他这一说,尧子烈眼里又有了光,“对啊!那牛奶鲜得很,抢过来给谢小姐也尝尝!”
宋清和下意识回头,远远看到小木屋一点光,再细看,园里的女人就着柴火的光还在忙。
给他们缝补盔甲。
往年一开战,这些女人不是被罗刹兵掳走,就是跳河自尽,要么就是被胡光那群人暗中弄死,分而食之。方岭就是一片地狱荒瘠。
但今年不一样了,宋清和看着那点光,心里就热,头一次真切感觉到他们拿命守关口是有意义的。
不谈国之疆土,也不谈忠君为民,只为身后这一盏灯就够了。
风沙起,弯月被乌云掩盖,对面马蹄声哒哒。
贺刚带人冲在前头,握紧枪杆,两眼放光。
宋清和想把酒壶砸了,可又舍不得,万一这次没死,回来还想喝酒没酒壶怎么办?
算了。
他又别回腰间,看着尧子烈,“谢小姐身边的丫头漂亮?”
尧子烈浑身杀意都凝起来了,突然听他这么一问,顿时泄了气,“什、什么?”
宋清和翻身上马,笑睨着他,“别以为本将军不知道每次那个叫簪雪的丫头搬东西,你小子总是刚好在人家旁边能搭把手。”
“将军···”尧子烈脸红,“真的是刚好。”
厮杀声划破长夜,宋清和马鞭迎风扬起,“好好活着,回来给你娶媳妇!”
“打开了!”
园里不知谁弱弱说了声,妇孺们手里的针线不约而同一顿,有几个险些扎破手指。
小安奶奶年纪最大,唯有她手上的动作没停,“年年都有这么几天,有宋将军在,不会有事。”
“不用慌。”
“赶紧把这一批缝好,待会儿好给将士换。咱们针脚密实些,保护他们,也保护咱们自己。”妇孺们定了定心,哪怕双手控制不住颤抖,也继续缝补。
小棉儿躲在母亲怀里玩线,低头发现筐子空了,脆生生道,“线线没了。”
芸香一看,眼前蓦地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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