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从不同地方流出，汇聚到一起，浸入地势较低的田间。
道路上满是粘稠的猩红，一道平稳的足迹蔓延至远方。
艾登的半边铠甲都被敌人的鲜血染红，面甲的侧面还带着一个明显的血手印。
那是某位绝望的士兵在死前留下的最后挣扎。
此刻，他仿佛化作了一尊没有任何感情的杀戮机器。
胆敢上前阻拦的就杀，如此简单且高效。
四阶和五阶的断档性差距，让拥有五阶肉体和秘银铠甲的艾登杀这些所谓的精英，轻松得如碾死路边的爬虫。
终于，再没有人，或是再没人敢来阻挡他了。
满身血腥味的他站在了最大的宅邸门口，也是他阔别已久的家。
这里是唯一没有被火焰所吞噬的地方。
一个身姿笔挺，精神矍铄，带着金丝眼镜的白发老人推开宅邸的门。
管家，赛巴斯。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挂着淡淡的笑意。
像是迎接晚归的孩子般，对着艾登深鞠一躬。
“欢迎您的归来。”
“艾登少爷。”
“......”
全身铠甲加身，连面部都被完全遮盖的他，是怎么被认出的？艾登没有回话，继续刚才的姿态，保持着和赛巴斯的对视。
“少爷，我并不是在套您的话，但我是看着您长大的，有些时候......”说着，赛巴斯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直觉是很可靠的，就比如您所谓的死亡，随波逐流、听风就是雨的外人会信，而我可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是啊，从小到大，就没有你处理不了的麻烦事。”
艾登终于开口了，他抬起腿，沿着宅邸前的台阶一步步向上。
“有些事情，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了？”
“赛巴斯，引狼入室，残害无辜，在我兰恩家族的庄园纵火，你意欲何为！”
赛巴斯脸上的笑容不减。
“艾登少爷，其他我都能认，但残害无辜这点...佣人们都只是被打昏了，而你一路过来，似乎是见了不少血啊？”
对此，艾登嗤之以鼻，“佣人们之所以没死，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杀死的价值，士兵们对我出手时，招招可都是针对要害的。”
“好吧...您说的也有道理，人的价值确实分三六九等。”
赛巴斯摘下金丝眼镜，轻而易举地将其捏成粉末。
他的眼神陡然凌厉。
“很抱歉，今天晚上，您的价值不如我要护卫的那位。”
“还请退避一二，否则......”
“不必多说了。”
走完台阶，艾登停下了脚步，距离赛巴斯只有十米不到。
到达了四阶的实力，艾登才有所发觉。眼前这个干练的老人的气息宛如海洋一般，吞纳万物、深不可测。
“赛巴斯...小心装过头装死了。”
“看来，少爷这段时间也是有了飞速的进步，竟然能看穿我精巧的伪装了。”
感叹一声后，赛巴斯便不再遮挡。
五阶的浩瀚魔力自他周身展露开来，阵阵呼啸的劲风随之席卷而来。
“你的目的是什么，任何一名五阶强者都能在大陆上享受不俗的待遇，你却宁愿几十年如一日的，充当一个家族的管家？”
艾登厉声喝问道。
他很清楚兰恩家族的底蕴。
有钱，但仅是有钱而已。
自祖父辈才逐渐发迹的家族，并没有那么逆天的底蕴，足以让五阶强者甘愿效劳。
“就像你猜测的那样，我在图谋一样东西。”
赛巴斯负手而立，大方承认道。
艾登眼神一凝，“什么东西，值得你花费这么久的光阴？而且这么多年了，偏偏挑在现在动手？”
“少爷，您的问题有点多了，等战胜我再问也不迟吧。”
赛巴斯依旧微笑，缓缓踏出一步、两步、三步。
缓慢地拉近着与艾登的距离。
他的气息仍在不断攀升，最后停留在了仅次于六阶的水平。
多年的积累，让他立在了五阶这个层次的最高峰。或许，迈入六阶就只差一个契机了。
艾登的目光也随之变冷，他知道一场大战是无法避免了。
“我最担心的，是失手把你杀了，那样你就没法开口说话了。”
“不必担心！”
赛巴斯右臂的肌肉在瞬间膨胀了一倍，撑爆了精致的西服。
在他的身上，黄色、青色的魔力交相辉映，气息磅礴得恐怖。
艾登认出，这分别是两个十分霸道的前置强化技能，能大幅度增强使用者的各方面数值。
“五阶的肌力爆能强化和四阶的迅疾之影吗？”
“有点意思，赛巴斯，你的职业我已经猜出来了。”
面对迅速逼近的重拳，艾登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仿佛这不是五阶强者的全力一击，而是小孩子的玩闹。
他已然清楚，赛巴斯的基础职业和约翰一样，是拳斗士。
到达五阶后，他选择继续在拳头上进行精进，进化到了其中的一项分支——拳圣。
赛巴斯一怔，脸上头一回流露出惊讶。
有些职业者希望将语言寄于释放的技能之上，以此增强威力。
他则恰好相反，宁愿不要那数额可观的增幅，也不愿意让对手清楚自己的信息。
然而，眼前的艾登却将他一眼看穿。
“看穿了又如何，还是请您好好地趴在地上吧，艾登少爷。”赛巴斯微微一笑，驱散掉心中那无意义的惊骇。
他有自信，哪怕有着魔导具铠甲护体，艾登也必定会在这一拳下失去抵抗能力。
“傲慢之树。”
然而，伴随着艾登一声轻语，赛巴斯脸色骤然一变。
一棵血色的小树自他肩头快速生长而出，发出凄厉的怪笑。
在小树的干扰下，他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歪斜，还未靠近艾登，便摇摇晃晃地倾倒向旁边。
这威力强大的一拳也重重地砸落在大理石铺就的地砖上，轰开一个大且深的口子。
宅邸附近都请大师布置了精巧的防御法阵，只要未超过限度的攻击，都会被那数十道法阵给分摊、吸收。
也就是说，仅是这一拳，还是在赛巴斯受到干扰的情况下，便突破了宅邸法阵所能承受的极限。
很难想象这一击落到人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然而，艾登只看了一眼，便失望地摇摇头。
“赛巴斯，这一击应该远远达不到拳圣的攻击水平吧。”
“你是老了...还是说，想对我留手，妄图在击败我后套出更多东西来？”
说完，他趁着赛巴斯倒地的功夫，迅速将他拎起来，一拳轰向他的胸膛。
砰！
赛巴斯那看上去并不强壮的身躯被直接轰飞，撞碎了大门，仰面倒在金碧辉煌的客厅之中。
“起来吧，别装得一副脆弱不堪的样子。”
艾登嘴上淡然，心中却很是震惊。即便有秘银铠甲护体，他仍感觉像打到了一块钢板，根本没法将所有力量传递到赛巴斯的全身。
“...不愧是少爷，说您是天才都算折辱您了。”
赛巴斯从地上站起身，心疼地将碎裂的西服扯到一旁，摇头叹息道：“这身衣服我还挺喜欢的呢。”
“说起来，您这技能可真是邪乎。”
他用力拔去以肉眼可见速度在生长的小树，看着它逐渐化为飞灰。
“过奖，再邪乎都不如你吧。”
跨过满地的残破的碎块，艾登也缓步走进大厅之中。
这里依旧和以前一样，灯光亮得逼人，但却少了人味。
望着没事人一样站着的赛巴斯，艾登忽然开口。
“拳圣强在攻击力，且胜在以灵活多变的招式战胜敌人，而你刚才没有使用出强化技能，却能轻而易举地挡住我的全力一拳。”
“你是双职业，第二职业可能是专注于防御的‘钢铁之墙’，不具备什么战斗能力，且才踏入五阶。”
不同于和自身魔力绑定的第一职业，第二职业将在体内开辟一个新的魔力循环，从一阶开始进阶。
话虽如此，有了第一职业提供的经验和理解，第二职业的进展通常都不会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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