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火锻体,铸造不朽根基,这是属于神明的秘术。
十二主神皆掌握此等秘术,可以为自己看上的英雄进行圣火的试炼,如果能够度过便在这个神代的希腊,天然立于不败之地,是一种比阿喀琉斯的冥河锻体还要更高级的锻体秘术。
不过,即便是圣火锻体也分好几等层次,而司掌着圣火权柄,有着奥林匹斯最高级别的火源的,无疑正是女神之首赫斯提亚的圣火。
只要有着赫斯提亚在,只要心中还有着那团象征着奥林匹斯的圣火,那么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势,都会恢复!
圣火在奥林匹斯无处不在,唯有一个地方,是圣火都无法企及的绝地。
地狱·塔尔塔罗斯!
那里关押着大部分白色巨神的分灵,名为癸干忒斯的巨人族!
故而,那里是奥林匹斯的十二主神,都无法触碰的禁地!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凡事皆有例外,苏尔伦就是例外中的例外。
希腊没人会为了别人,把自己逼入如此绝境,唯有苏尔伦甘愿如此。
…………
此时,赫拉的神殿之中,正在此处的三位女神却没有如同其他的神明那样,对苏尔伦报以极大的兴趣和更多的期许。
他们更多的是在关注苏尔伦的身体情况,这样强大的压力,苏尔伦真的可以承担吗?
哪怕雅典娜等三女神已经一次次的见证了苏尔伦的坚刚之处,但每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为他感到担忧。
赫拉与雅典娜围在赫斯提亚的身边,雅典娜更是紧张的说道:“赫斯提亚,苏尔伦的身体情况如何了?”
赫斯提亚的面前摆放着一个承载着微弱火苗的火盆,只是这火苗虽然摇摇欲坠,数次都险些熄灭,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坚韧不拔,硬是在明灭不定之中,支撑了一天一夜。
在火苗的上方,正显示着苏尔伦推动撞击之巨岩的壮举,他浑身撕裂,浴血前行,浑身流淌的血液,已经足够无数个成年人血尽而死,但却不知道为何,苏尔伦迟迟都没有逝去,他始终留存着最后一口气。
赫拉忍不住问道:“赫斯提亚大姐,你真的不能出手修复苏尔伦的身体了吗?”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问了,可雅典娜也又一次的把目光投向了赫斯提亚。
赫斯提亚却依旧如之前无数次的拒绝一样,这位看似社恐的女神,眸光冷静而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
“如果我现在出手就修复苏尔伦,那么他这本来维系着脆弱平衡,勉强还可以支撑的身体,就会因为突然多出的一股外力而产生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苏尔伦最好的情况也是会全身瘫痪无法治愈,而在正常情况下,苏尔伦必然会因为身体崩溃而死!”
不知为何,苏尔伦的身体正持续不断地遭受着破坏,承受着伤害,每次即将达到极限的时候,却不知为何,能从苏尔伦的心底,生出一抹生力来,硬生生的支撑着苏尔伦前进。
仿佛,他的意志正在抗拒着死亡、抵抗着冥府的拉扯。
“我对苏尔伦的感情,绝不下于你与雅典娜,正因为我紧张于苏尔伦的身体,我才不能冒险,无数次模拟与推断的结果,都显示了我绝对不能这么做!”
赫斯提亚一向挂着社恐小表情的俏脸,此时却展现着异常坚定的认真,她在说话的时候,眼眸始终盯着面前的那团圣火,竟是没有一时一刻去抬头看看苏尔伦推动巨岩的行为。
几乎所有的人与神明,都在关注苏尔伦那足以承担重任的肩膀,唯有赫斯提亚,时刻都在注意着苏尔伦的身体状况。
“慢一点吧,再慢一点吧,我的挚友,我唯一的好朋友苏尔伦啊,请你不要再向前了……”
“不,你一定要继续向前,赫斯提亚,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赫斯提亚金黄色的双眸仔细的捕捉着面前圣火的变化,以便时刻做出反应。
雅典娜毫无形象的鸭子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画面中的苏尔伦,眸中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化作其他的什么,更加汹涌的情绪。
“我所钟爱的英雄啊,被雅典娜祝福的英雄啊,天授与希腊的英雄啊——”
“苏尔伦,背负着雅典娜的期盼,这个劫难无法将你打倒,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对吧?”
——
俄尔普斯的创作,除了众神以外,无人得知,苏尔伦更不会知道有一个人看着自己出血流汗,结果在底下写私生饭小作文。此时的苏尔伦,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此时的他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再往前推一点,再往前推一点,再推一点,再推……
这样的动作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依旧在奋力的苏尔伦突然觉得浑身一轻,旋即面前的两堵巨岩全部沉入了海洋之中。
在撞击之巨岩沉入海底的那一刻,苏尔伦顿时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脱力感,使得这位强悍的英雄,竟然连站都站不稳,直接从天穹栽倒落下。
苏尔伦两眼一黑,转瞬不省人事。
时刻关注着苏尔伦,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阿塔兰忒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幕,她连忙喊道:“苏尔伦掉下来了,快来帮帮他!”
时刻关注着苏尔伦情况的波瑞阿斯兄弟闻言,顿时变得精神抖擞,他们如鹰隼般的双目一凝,锁定了苏尔伦的位置,一扬羽翼,冲到了空中将其接住。
波瑞阿斯兄弟一入手,只觉得好轻,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成年男人该有的体重。
其次就是好凉,这不像是一个活人应该有的体温。
最后,便是入手的黏腻湿滑,两兄弟入手之处满是血液,这全都是苏尔伦为了推动撞击之巨岩,过于用力而留下的撕裂伤口。
此时的苏尔伦浑身都淋漓着血液,看上去可怖极了,波瑞阿斯兄弟简直不知道要触摸哪里才不会让苏尔伦的伤势加重。
阿尔戈英雄们都听到了阿塔兰忒的呼喊,一个个从船舱底下爬了上来。
在苏尔伦渡海的时候,阿尔戈英雄们自发的在苏尔伦开辟的道路上划水,只为了能稍稍减轻他的负担。
阿塔兰忒第一时间挤了上来,可是在她的手触碰到苏尔伦的身体之时,整个人忍不住脸色惨白。
因为她已经感受不到苏尔伦的心跳了。
他的身躯静静的躺在那里,却完全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只有主神才能度过撞击之巨岩。
从未有人说过,不是主神若是强行度过撞击之巨岩将会是什么下场。如今阿塔兰忒已经见到了,即便是苏尔伦这样强悍、伟岸的英雄,为希腊人强行开辟这新的道路,最终也是力竭而亡。
他那坚韧到可怖的身躯勉强没有四分五裂,但血却已经流尽,即便是神明出手也无法挽救他的伤势,最终苏尔伦的归宿将是冥府……吗?
“不,还有一条路,苏尔伦的史诗绝对不会就此止步!”
苏尔伦头号粉丝,谱写诗歌的俄尔普斯大喊道:“冥府,只要能打穿冥府,苏尔伦就可以重新归来!”
“失去了肉身的灵魂,如何违抗执掌冥府的冥王哈迪斯?”
伊阿宋涕泪横流,他跪在苏尔伦的面前痛哭失声:“我相信这一点,若是我们其中之一死去,那么苏尔伦他一定可以打穿冥府带着我们重新归来……”
“可现在我们都没有死去,唯独苏尔伦他的灵魂跌入了冥府。”
“冥府有着四条冥河作为主干,连接着到达冥界之都的各处领地。”
“亡者想要踏入冥界之都,首先要度过第一条河痛苦怨恨之阿刻戎,然后是第二条河悲伤哀叹之克赛特斯,第三条河,划分冥界的火河邱里普勒格顿……以及中间的遗忘之河勒特和第四条冥河主干愤怒守誓之斯提克斯。”
“灵魂没入其中,每度过一条冥河,思维与记忆就会淡化、远去,直到最后成为无思无想的洁净灵魂体,根据生前的功绩划分居住之地。”
伊阿宋将冥府的传说一一道来,他咬着牙说道:“苏尔伦的手中没有金币,如果不能贿赂摆渡人,甚至要在痛苦怨恨之河阿刻戎之中沉沦,最后化作河中的一滴水。”
阿塔兰忒听得面容扭曲,明显是情绪失控,而一旁的佩琉斯则是问道:“伊阿宋,冥河真的有这么恐怖吗?我听说浸泡冥河之水,可以获得刀枪不入之躯。”
“那是活人!”伊阿宋大吼道:“活人若是能够浸泡到冥河之水,那么冥河水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步,你懂我的意思吗?佩琉斯!”
正常来讲,活人肯定接触不到冥府的特产,只有支配天地的神明才能往返自如的带来各地的特产。
“我要去冥府拯救苏尔伦。”
阿塔兰忒深吸一口气,她想要拿起苏尔伦的埃奎斯和黄金至高天,但很可惜之前还能使用自如的神器,此时却重如山岳,怎么也拿不起来。
这之上,承载着神明的恩赐,只有苏尔伦才能够拿起。若非之前是苏尔伦授权,阿塔兰忒根本无法拿起这两件武器。
“轰——”
苏尔伦的身上骤然燃烧起一团温暖的火,这火焰并不爆裂,没有展现出那焚天煮海的毁灭力,反而很是温和,就像每家每户袅袅升起的炊烟,柔和而坚定。
伊阿宋擦了擦眼泪,颇为疲惫的说道:“我有点想家了……想我的父王和母亲了,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出来冒险,不该追逐这狗屁的金羊毛?”
苏尔伦的身体在圣火的燃烧之中缓缓恢复,但却依旧是没有灵魂的空壳。
这一刻,众人知晓,神明依旧注视着这里。
“不行!”阿塔兰忒回过神来,抓着他的衣领说道:“现在开始,你就是死无全尸,也得把金羊毛给我夺过来,苏尔伦正是为了你的冒险而堕入冥府,你现在只有这一个目标,必须夺回金羊毛!”
狄俄斯库里双子说道:“那我们便在这里等苏尔伦回归吧,既然主神们还没有放弃,我们自然也不会抛下自己的船员,独自航行。”
——
“这里是,冥府?”
苏尔伦踩了踩脚下坚硬的黑石,抬头向上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团漆黑的望不到边的黑暗。
那是笼罩在冥府之上的深渊。
“唉,所以我是寄了吗?”
苏尔伦挠了挠头,对自己依然死亡这件事没有任何实感。
毕竟这里是神代,对死亡的认知和现代根本不同,现代人认为的死亡便是思维的停滞和消散,神代明显不是如此。
死亡只是一种新的开始。
“但很可惜,我还不想要这样的开始。”苏尔伦摇了摇头,他在人间的事还没办完呢,来冥府开什么始?
“亡者,我是你的摆渡人。”在苏尔伦思考怎么打穿冥府复活赛的时候,一个幽幽的人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
苏尔伦收回思绪,打量着面前的‘人’,半晌才说道:“我很好奇,亡者很多,为何你独独渡我?”
神代的希腊很大,人口也有很多,同一时间死去的人自然也不少。
作为一切亡者的归处,冥府自然不会只有苏尔伦一个灵魂。
“因为你和他们不同啊,英雄。”
摆渡人幽幽的笑道,明显发出了不属于阳间的声音:“在死亡面前,众生平等。”
“但总有人比其他人更平等不是吗?”
“……我就说你们这些神明有问题吧?”苏尔伦耸了耸肩:“都说生与死是最大的公平,生在羊水那一刻就是分界线了,结果死了之后都不公平。”
“我看公平蛊若是在这个冥府,恐怕也小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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