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终究只是占卜,并不是游戏背景中每每都会坐实的预言,而任君仙的关键词也只是为李云东指示一些方向而已,就像是被困于庞大的迷宫中时,靠闭眼转圈来随机决定前进方向,又或者是像在挑战难度爆表的期末考试时,用橡皮的四个面来决定选择题的答案。
在玄学方面,中国人坚持的从来不是“信则有,不信则无”,而是“有则信,无则不信”,所以古代年旱歉收的日子里,一旦祈雨失败,村民们动不动就会砸毁龙王庙,嘴里骂着些“屁用没有!”、“退钱!”、“对得起我们吗!”、“很烂的啦!”、“吃俺老孙一棒!”、“哪吒呢?出来干活啊!”、“谁让这种废物当的神仙!你这也算公务员吗!肯定有黑幕!”之类的话语。
中国人素来是讲究实用主义的,一旦有神仙失了职,那么便换一个神仙信,如果没有一个神仙是靠谱的,那么后羿就该骂骂咧咧地跑出来射日了,大禹也要长叹一声走出来治水了。
至于某些无能的公知,则会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说一句“放心,到时候我会出手”,然后用“时候未到”、“再等等”、“要有战略定力”、“要做耐心资本”之类的借口不断拖延下去,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才慢悠悠地钻出自己的窝,伸着懒腰来一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最后溺死在人民群众的唾沫当中,死之前还要厚着脸皮长叹一声“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相比之下,李云东则与两者都不同,他处在力挽狂澜与摇旗呐喊的边界线上,时而像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热血青年,恨不得扛起抢来冲到第一线,时而又像是一条在盐场里曝晒了三年的咸鱼,不要说翻身,都快从风干的状态抵达风化的境界,而在这一次的文化节活动设想上,他罕见地表现出了积极参与的态度,理由当然是显而易见。
——好玩儿。
“说实话,我还以为你对这种学校活动都不感兴趣的。”任君仙将茶几上的《局外人》收拾起来。
“一般情况下是不怎么感兴趣的。”李云东从水果盘里捏了颗冬枣,却见任君仙忽地微微张开嘴,意有所指地望向自己,便无奈地把冬枣送进了她嘴里,但指尖丝毫不曾与她的樱唇触碰,耸耸肩道:“去年文化节我也就简单逛了一圈而已,没什么有意思的活动。”
李云东略作回忆,“印象里就动漫社的cosplay走秀,还有街舞社的表演有点意思,那个是叫breaking吧?霹雳舞?就呼啦呼啦转圈的那种。”
“说得跟呼啦圈似的。”任君仙嚼着拇指大小的冬枣,腮帮子微微鼓起,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反倒平添了几分可爱,而很快她用前牙将枣核咬住,再度示意性地望向李云东。
“你另一只手不是空着的吗?”李云东很是无奈地说道,瞅了瞅那枣核的位置与角度,指尖精准地从任君仙嘴上接过枣核,技术之精湛,如同自钱孔滴油的卖油翁,随即他又取来一张纸巾垫在茶几上,将那枚枣核摆在上头,以便到时候分类到易腐垃圾里去。
任君仙眼神有些古怪,但总的来说,对李云东的服务很满意,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说道:“我花心思帮你占卜,稍微收点报酬也不过分。”
“这倒也是。”李云东表示认可,而任君仙将《局外人》放回客厅里的书架后,转头又问道:“那这次文化节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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