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使团的第一站是历史博物馆。
戴维.阿什兰带着一众官员陪同,本来是明确禁止无关虫士接近的,但架不住博物馆也有法耶兹一份投资,莫莱德便以尽地主之谊的由头笑吟吟地插了进来,站在赤色皇帝身侧。
旁边雄虫保护协会工作虫员死死盯着他,看起来恨不得把他吃了才好,但却又偏偏没办法动手,因为法律是这么规定的。莫莱德瞥了眼他们,既没有嘲笑也没有胆怯。雄虫保护协会啊,成也法律,败也法律。其实,所有虫都不愿遵守的法律,那就是一张废纸。
只是还不是时候。
雌虫收回目光,继续投入这场虚假的外交活动。
虫族的历史,其实就是星际战争的历史。这个从星海异兽进化来的种族参与了大大小小十几个陨落纪的数千场星战,包括那场旧探索期的星海虫灾。他们征服的文明不计其数,摧毁的星球数不胜数......如今,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文明却也走到了日暮西山的地步。
嬴斌随着讲解员的介绍逐步向馆舍深处走去,看着一件件陈列在玻璃窗内的文物,目光却逐渐投向远处陈列在馆内正中央的一件大玻璃罩子——那里面是件很漂亮的瓷器,或者说的再直白些,那是来自帝国的国瓷,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不孤」。
“那是在旧赞德尔纪年,彼时还未建帝国的地球联邦赠送给虫神赞德尔的来自一个文明最高规格的礼物。”亚雌讲解员温声细语的介绍道,“其名「不孤」,寓意着虫族与地球联邦将永远并肩走在寻求真理的路上,志同道合,互帮互助......”
“温润亮新,一如当年。”嬴斌和善地微笑着,四字成语是一句接一句往外吐,“当真是,‘今喜重逢旧事,固宜依旧复青毡’。”
他这话一出,顿时虫族的官员们就将一颗心安了回去,就连莫莱德也松了口气。
赛提斯头一次觉得自己汉语课拿到的A+是假的,全场仿佛就他没听明白其中内涵。
棕发亲卫垂着头默不作声的站在陛下身侧,将自身存在感压的很低。虽然离今日的主人公很近,但半点不引虫注意,随着主角的动作变换角度,将可能到来的攻击尽数遮挡。
他似乎又嗅到了什么味道。
赛提斯皱眉,这股味道太过熟悉,几乎被大脑自然而然的忽视,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但是理智告诉他,这股气味出现在这里不寻常,甚至是危险的。
军雌退入虫群,用S级的视力仔细搜寻周围的动静,却没能捕捉到丝毫不对。
是太敏感了吗?他瞥了眼戴维·阿什兰,却没能发现那位老奸巨猾的副会长有什么动作。回想起帕里斯领事说起的事,再想起不久前在科肋什家族主宅对方那堪称迅捷的动作......如果有什么可能导致外交事故发生的危机,戴维不可能没有动静。
军雌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干政治的那块料,他也没那个多余的脑子,但他知道怎么看虫眼色。或者说,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就是在两个月前被押进训诫所时练就的,那种地方,看不懂刑官的脸色可能活不过一晚——也算是进去后唯一一个好处的。
想起带着倒刺的鞭子、闪着火光的高压电流......想起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赛提斯目光晦涩不明,但他很快就缓过了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虽然一直秉持着活着可以死了也行的想法,但既然活了,那就接着活吧。
听起来很窝囊,既不报仇也不愿意忘却,但却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站在不同的立场上,谁也没有错,只是他太傻才险些成了政治博弈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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