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北归,一个平庸到没什么特别之处的苍穹军士兵。硬要说什么,那就是他的名字了——据说崔北归原来不叫崔北归。
原来叫什么,大家不得而知。但对他为什么改这个名,倒是有所耳闻。
他母亲患有基因病,需要用矿参进行定期治疗。可那段时间,虫族突然大举进攻帝国北疆,那些矿参贮藏量丰富的资源星一时间都失守了。他父亲眼看收复北疆遥遥无期,一咬牙自己报名参了军,想出一份力,却不料天意弄人,几年后就因为一场惨烈的战役留在了战场上。
他的母亲一直得不到治疗,最终也在丈夫去世几年后痛苦的离开了人间,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只剩下当时还在上学的儿子。
儿子在主持完母亲的葬礼后,拿着户口给自己改了名,便是如今的崔北归。
对于在蛋里的那段时间,由于克里兹长大了,尽管刻骨铭心,却也对有些细枝末节开始遗忘。但对于崔北归,他一直记着。
那段时间,他和伤员一起被安置在伤兵营里,隔壁床就是崔北归。说句实话,克里兹至今觉得就崔北归那因为虫族家破人亡的经历,不仅没把他丢出去还愿意陪他玩,属实是奇迹中的奇迹。
彼时克里兹由于蛋壳破碎,过早的能感知到世界,又刚来到陌生的环境,心中惶惶不安。崔北归看他在病床上乱滚几次差点摔下去,就把他抱过去哄,给他讲故事,唱童谣,虽然挺难听的,但好歹一片心意。
慢慢的,克里兹就和崔北归混熟了,而且相当黏人。于是乎,崔北归光荣的承担起喂他吃营养液、洗蛋壳、半夜爬起来看他有没有滚到被子外头的责任。后来破壳了,最先抱起他的也是崔北归。
崔北归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死敌的幼崽黏人的认定他,又一言不发的承担起抚养他的责任呢?
男人牵着他的手教他走路、说话、认字,带着他上机甲飞行。雄虫体质天生差劲,更别提他这种破壳条件本来就差劲的,于是克里兹在军营里三天两头生病。崔北归天天抱着他在军医连和后勤部来回奔波,喂他吃药,盯着他穿好衣服……
可以说,在被梅清平夫妇收养前,克里兹的前半生里,崔北归占据了大半。
他被收养时,哭的最大声的也是崔北归。因为那家伙一早想好,要是到最后虫族都不要这个孩子,那他就收养克里兹。
但崔北归到底放了手。
一个连家都没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普通士兵,和前途无量的元帅夫妇,在愿意给予小孩同等的爱的前提下,一定是后者能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
更别提这是个马上要到受教育最后期限的虫族雄虫幼崽,一定要处在帝国监管和教育下进行抚养。崔北归离退役还远,他没办法将小孩带到帝星接受教育。
临走前,男人给小孩送了一副平光眼镜,说这是近古时期知识分子多戴的,叫到了帝星要他好好念书。
“结果您到底没看到我的录取通知书。”青年戳了戳墓碑上的遗像,就像当年被抱在怀里时抬手戳男人的脸一样,“第一军事学院呢,那录取通知书可好看了。”
“北边收回来后,矿参就能正常开采了。以后,就不会出现那种事了。”
“虽然不知道您是因为什么,又是谁杀死的,但遇事不决找高个儿的。赛提斯.柯克兰……我和他之间迟早得分出个生死来,不然谁都不乐意啊,憋着口气。”
他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说到嗓子发干,才静下来,呆呆的望着墓碑。良久后,噗嗤一声笑起来,眉间愁绪依旧难掩。最终,思念、悲伤……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化作一声细不可闻的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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