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咳咳…我、我有话想单独与你说…咳咳咳…”
宜妃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
“好，听柳你到外面守着。”
“诺。”
接过药碗，厉媚妍一勺一勺地将药喂给她，轻轻一笑：“不管你要说什么，先把药喝了吧。”
“夫人真是个温柔的人。”
蓦地，宜妃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咳咳…夫人不必再为我费心了…咳咳咳。”
宜妃抬手捂住嘴，嘴巴里的血腥味儿和这几日众人脸上的愁云，让她明白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她将最后一口苦涩的药汁咽下去，皱了皱眉，接过厉媚妍递过来的帕子，苦笑着。
“我这身子早就坏了，也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可活，咳咳…夫人…如今我愿用这副残躯换烬儿一命……还请，夫人成全。”
她一把抓住厉媚妍的手腕，视线交汇时，灼灼烫人，那是抱着必死决心的滚烫，厉媚妍觉得她握住的她的那只手好似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我若是还活着，皇后和柳家是不会甘心的，他们设下这个必死之局，不惜将你和定远王府也拉进来…咳咳，我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之人，也曾为了自己的私心和欲望做过错事…咳咳咳…可现在我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好好的活着，只要他能平安长大，哪怕舍了这条命也值得。”宜妃望了眼窗外湛蓝的天空，白色的落雪，缓缓露出笑靥，眼睛里含着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打湿了她染了血的衣襟。
“夫人若可怜我…今后，还请对妾的儿子多多照拂，妾只求他这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夫人就答应妾吧……咳咳咳……咳…噗——”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说出口，宜妃就吐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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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药香与血腥味交杂在一起，一旁的苏合香早已燃尽，内室一片死寂。
“……好，我答应你了。”
最终，厉媚妍声音颤抖地说道，她一边流泪一边用帕子擦着宜妃脸上的血迹。
“我答应你了宜妃，我答应你了…你能不能也答应我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
突然，门被人推开，厉媚妍循声望去就看见小商烬惶恐不安地闯进来。
她眼睛红的不成样子，含着泪水朝他招了招手：“烬儿快过来，陪你母妃说说话吧。”
之后，她便起身，在情绪爆发之前快步走了出去。
“烬儿…过来…”
床榻上气若游丝的声音透过床幔传出来，小商烬像是被突然惊醒一般，快步走到榻边，拉开床幔。
“……”
商烬扑到宜妃的身边，他看着她脸上灰败的脸色，看到乌黑的血汩汩地从她的唇边流下，他急忙用衣袖给她擦掉，那力度极轻，生怕弄疼了她。
“母妃不疼，儿臣给母妃呼呼，母妃就不疼了。”
小商烬含着泪包，眼睁睁地看着他刚刚擦干净的嘴角又有新的血覆盖上，他难受得不行，心里又慌又乱，可手上的动作也愈发轻柔，他执拗一般的用自己的衣袖一遍一遍的擦着宜妃唇边的血。“烬儿别哭，母妃没事的。”
很是温柔的声音在小商烬的头顶响起，让他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开，他恍若未觉地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已满是泪痕。
“呜呜母妃，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他将头埋在宜妃的肩膀，声音压抑地呜咽着。
宜妃抬起手放在他的发顶轻轻摸了摸，声音虚弱至极：“对不起啊烬儿，母妃要食言了…咳咳，以后，母妃怕是不能再陪你长大了…今后的路你要自己一个人走了，对不起烬儿，母妃没办法再保护我的烬儿了。”
小商烬身子一僵，他摇了摇头，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痕。
“不是这样的，母妃不要因我感到愧疚，儿臣知道母妃已经很辛苦了。”
“……唉，”宜妃看着他微微叹息，她拭去小商烬脸上滚落的眼泪，笑着说道，“你这样懂事要让母妃如何舍得下呢？烬儿你要记着母妃从来没有不要你，母妃很爱很爱你的，只是母妃以后再没有办法给烬儿做最喜欢的核桃酥了……你咳咳咳……你、你别怪…”
话音戛然而止，那只手从他的脸上一点点垂落，那双与他极为相似的眼眸中，光芒一点点暗淡，直至…他眼前的母妃，彻底没了气息。
殿中寂静许久，一道似困惑似呢喃的声音轻轻散在空气中。
“……母妃…母妃…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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