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他竟又做了护国寺那场梦。
十四那年他生了一场大病,病得很严重,差点就死了。
他娘担心他挺不下去,亲自去了护国寺替他祈福。后来他挺过来了,他娘又要拉着他去护国寺还愿。
等她娘同寺里方丈寒暄时,他偷偷溜到护国寺后山,结果遇到毒蛇伏击,被一个身穿鹅黄长裙的少女所救。
少女主动吸出他手腕上的毒,又用自己的帕子替他包扎。
他本想等到家人来寻他时,好好谢一谢她的救命之恩,奈何少女把他扶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后,就离开了。
后来他一连七日等在护国寺门口想要归还帕子,却怎么也等不到她。
满京城他也找遍了,仍是没有她的消息。
那姑娘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做了一场美梦。
他凭着记忆画出那姑娘的容貌,本以为老天会让他们重新相逢,没成想这一等就等到他要成婚,只能被迫死心。
成婚前一夜,他让自己身边的小厮把他这些年画的所有画像全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不留念想,为了防止自己以后去想。
没成想烧了画像后,那女子就开始频繁入他的梦。
直到他在陈府见到虞长仪。
哪怕她当时戴着面纱,对上那双圆杏的眸子,他也能一眼认出,当初救他的那位姑娘,也有着同样的眸子。
所以他想问的,并非府中事,而是她当初有没有去过护国寺,有没有救过一个被蛇咬的少年。
如果她去过,也救过人,那她为何没有认出他呢?
谢卫琢将困惑攒到快要进京时才伺机问出口,“马上就要到护国寺附近了,不知道夫人先前有没有去护国寺求过符之类的?”
虞长仪听他提起护国寺,一时竟没忍住想起前世她为了替谢柳祈福,专门在护国寺吃斋念佛一月。
没成想那一月里,他竟把自己的亲娘直接从外面安置的宅院接进侯府,让她顶着侯府女主人的身份,睡她的床榻,肆意挪用她的东西。一想到自己之前犯过的蠢,虞长仪就莫名对护国寺这个地方抵触起来。
于是她矢口否定,“不曾,我原是跟着外祖父一家住在江南。”
谢卫琢这才想起来母亲曾经同他讲过,说她是跟着外祖父一家长大的。
看来她并非自己要找的女子,只是长得比较像而已。
毕竟时间隔得也很久了,要是让他去细想那女子的容貌,他一下也想不起来。
他失落地垂下头,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把手伸进袖口,忐忑地摸了摸里面的那封和离书,突然陷入纠结。
虽然他已恢复了大半记忆,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再回浔阳,要是一回府就同人家和离,肯定会把她置于难堪的境地。
她虽不是他要找的那人,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倒也不觉得难受。
他要是因为一己私欲伤了这般好的女子,老天定会惩罚他一辈子都找不到所想之人。
于是他决定将这封和离书藏好,待到日后他要是离开京城,决心不再回来时,再拿出来任她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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