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欠下的鱼,因为河面结冰无法下网,已经数不清了。
河面的冰才消融没几日,这一帮子人就上门来讨要。
李殷氏平日里好声好气时不时送些吃食给这些乡里乡亲的,这种时候了,他们第一时间居然是上门要鱼,半分往日的情面都不顾及。眼看她儿子辛辛苦苦,一整日都在撒网子,收上来的鱼半分钱也挣不着,她就恨得牙痒痒。
天气刚转暖,鱼儿还躲得比较深,阳承弼一网子撒下去,捞上来的量没有往日那么多。
都怪那个邓钰,要不她瞎搅和,他也不至于惹上这么个烂摊子。
没想到冬日会连着下这样久的雪,他娘并没有准备充足的御寒被褥,导致他爹脚趾生了老大的冻疮,时间长了,肉都有些开始溃烂,疼得够呛。
家里为这事还干着急呢,他今日本想带着他爹去镇上医馆给瞧瞧,还没出门就被一群村民围住了。
说是欠的鱼该给了,眼看河面冰块消融才几日,本就是免费白给的鱼,这些人居然就这么上赶着来要了。
因着暴雪,他足足欠了上千条鱼。
这样极端的天气,万祥村十几年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可听说邓钰从年前开始就制了新棉被。
这女人果然定是知道些什么,偏偏咬定了一点也不告诉他。
想到接下来一年,都会有这些麻烦事,他头都大了。
他把这一切责任都归咎到邓钰头上。
果真和那没良心的女人在一块,准儿没好事。
一整个上午,他足足下了五网,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
中午回家还没休息半刻,村民们又上门来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和他娘又来了河边。
别看撒网看着简单,使的劲可不是那样随意的。
平时一天撒个两网,体力刚刚好。今日连撒十几网,阳承弼觉得胳膊都酸得不像是自己的。
他咬着牙,脸色通红,分明是略带寒意的天气,豆大的汗珠却从他两鬓滚落。他费劲将渔网从河里拖出来,网子划得手心生疼,沾了水之后看起来血糊糊一片。
李殷氏眼瞅着心疼得不行,终于不干了,她把最后一波鱼一条条数出来,“今儿就到这儿了,没取到鱼的,过几日再来吧。”
本就是白给的,倒像是欠他们似的。
她不情不愿将鱼扔进村民自带的水桶里。
后面没有领到鱼的村民不乐意了,“虎子娘,这不好吧,我也排了老长时候了,咋偏到我就没了?”
当日就是看在李殷氏平时与他们关系不错,时常互送些吃食,这才给他们投了票。
送鱼的事,也是他李家自个儿当着里正的面说的,又不是他们要求的。当时说好每日两条,这几个月下雪,他们也能理解,并没有提及此事。但如今雪都化了,咋到这种时候,还赖账了。
三十几户人家,每日两条,下了三个月的雪,如今欠下能有近两千条鱼,就这么一两日怎么可能捞得完。
李殷氏脸都黑了,今日都捞了十几网了,宽限几日都不行,这般不依不饶,是要累死她儿子不成。
但她平时一贯是老好人的人设,一句重话也不会说,这种时候,即便她内心再是不爽快,面上仍是赔着笑脸:“左右是不会差你们半条鱼的,放宽心吧,过几日再来,定是给你们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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